就算30歲,你也該有突破平凡生活的勇氣
前年過年回家,在聚餐的飯桌上見到姐姐,她已經是三歲半孩子的母親。他們家換了一輛新車,正計劃買第二套房子。姐姐和姐夫人到中年,有些發福,口中講的話從前些年流行的電視劇、好看的新款衣服,變成了學區房、培訓班、上小課要多少錢。
他們問我,最近在忙什么。
我特別開心地跟他們說,剛換了一家公司……
還沒等我說完,他們打斷我。讓我說正事,什么時候結婚,什么時候要小孩,打不打算回來。
我說暫時沒有以上打算,還想去做更多嘗試。
姐姐看著我,沒有說話,但是眼神里閃爍著一種不可理喻的神情,像是在說,怎么能這樣沒有規劃地生活,還是沒長大,太年輕,過幾年,你就會懂了……
我有千萬個理由去告訴她我的生活不是沒規劃,但我卻選擇什么都不說。有時候,最遠的距離不外乎你用盡心力去描述你在乎的事情,可對方卻因為不了解而嗤之以鼻。
回想起來,我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次,當我雄心滿滿想要去做成一件事情時,周圍的人總喜歡對我說,你可以去爭取,不過,過幾年你就懂了,爭取與否都是一樣的……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他們講出這句話,更像是等著有一天我很認同地回答說,“是的,你說對了,我總算懂了,努力真的沒有用!”
2008年夏天,我住在四川老家的露天帳篷里,在蚊蠅、炎熱天氣、毫無征兆的余震陪伴下,手捧著擠滿筆記的歷史課本,就好像是捧著自己的整個人生。
到現在我還記得地震完的那一瞬間,被嚇得驚慌失措的自己,擠出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
“李老師,下午還上課嗎?”
面對滿街道驚慌失措的人,以及整個城市在巨大的震顫后的手足無措,我問出的第一句話卻是這樣的。現在想來,對于一個生在平凡的小縣城的人來說,考出去,去到北上廣這樣的城市,是唯一可能改變原有生活方式的途徑。
可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地震,我沒有書讀了,沒有家回了,連下一頓飯怎么吃都成了問題。
我和家人,連同若干個流離失所的家庭,在臨時避難廣場上生活,劇烈的余震不斷,驚悚的傳言不斷,關于明天,關于將來,沒有人能夠說得出來。我經常莫名地慌張,睡不著覺,擔心自己沒有書念,害怕不能開學而無法高考畢業,擔心走不出去,被捆縛起來。那時候四川的天,總籠罩在一層厚厚的灰白色的云下面,給人一種無法抗拒的窒息感,好像把夢想隔絕了開來。
可誰都沒有想到,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我竟然會選擇復讀,因為沒有能夠如愿以償去到自己想去的城市。到現在我依然記得姐姐對我講過的一段話:
“差不多有個學校讀就行了,一個女孩子,何必這么拼。過幾年你就懂了,不管在哪里,上什么樣的學校,其實最后還不是都差不多地過日子。”
“不懂,我也不需要懂。”我非常不解地看著她。
經歷了連續兩年高考的高壓折磨,我獲得了前往夢寐以求的城市學習的通行證,拿著一張通知書,一只箱子,只身來到北京。這個過程讓我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沒有所謂的想要去懂,只要你肯努力,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被生活打敗,是那些懦弱和懶惰的人為自己找的最沒有水準的借口。
這是當時對我姐那句話的回應,我不想讓自己成為一個懶人。所以大學幾年,我像一個“清教徒”一樣生活著,7點起床,自習、溫習、請教老師。報了德語班、參加英語角、兼職、學習延時攝影、參加模擬聯合國和吉他社興趣活動、在學生會里面爭做了干事……
大一那一年有個本地的同學對我說,想在北京立足很難,大部分外地來讀書的人最終都回去了,因為他們誰也不認識,畢業沒地方去更耗不起,連個面試的機會都等不到就被迫回去了。
我害怕極了,這種害怕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在我想像他們一樣跟隨感覺、放縱自己,在宿舍看片、外出逛街時,用一種隱隱作痛的力量刺痛我、提醒我:你這樣,到時候就得背包走人了,這讓我不寒而栗。
我惴惴不安地過完了一個學期又一個學期,力求在每件事情上做到最好,遇到不會做的事情受挫時,會被拿不到入場券嚇得淚流滿面。就這樣赤手空拳地和名校畢業的人站在一起,競爭同一個一線公司崗位。說實話,或許我懂得真的不如他們多,背景也沒有他們閃亮,但是因為內心深處有一種空洞的恐懼感,讓我不顧一切想要去爭取,于是忘記了丟臉、挫敗和拒絕。
臨近畢業前一個月,我終于如愿以償拿到了國內一線互聯網公司的職位,獲得了高出同期很多其他院系畢業生的工資。有能力在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找一個住所,安置自己的恐懼,這種感覺是很奇妙的,每個月你有固定且不算低額的收入入賬,你可以拿著工資去買喜歡的東西、去想去的地方、送給父母最好的禮物,一定會有那么一段時間,你會為你有能力去支付這些而感到無比地滿意。
甚至還會有一種錯覺,好像自己已經出人頭地了。更覺得姐姐的那句話是無中生有,毫無意義。
但其實那只是個短暫的假象,生活總會把你叫醒,不管用一種什么樣的方式。
你會發現其實你只是運氣恰巧不錯,找到了一個稍微可以高價出售自己時間的活路,而這種活路并不是長久不變的,出入在高級寫字樓的你,本質還是沒有變,你不得不每年過年連續趕十幾個小時的路程才能回到一個在地圖上都不一定找得到的家鄉,你引以為傲的收入絕大多數需要奉獻給一個叫房東的角色。你并沒有真正成為你生活的主人,相反,你被它控制,在這種控制下,你對生活有無數種美好的遐想,但它卻不會輕易讓你完成任何一件。
然后你突然明白,果然,生活的確是這樣,你好像懂了一點什么……但是卻有不甘,你知道生活不是你想象的樣子,你更不想按照它設想的方式生活,你不想變成你討厭的樣子,你也不想成為任何契約的奴隸,你不想被標簽為千篇一律。你還是希望能保留一點情懷,有點詩和遠方;你希望別人可以全面地認識你是誰,而不是把你等同于一種身份。
這時你會忍不住去想,難道真如他們所說,過幾年,自己就真的懂了什么?
在北京第七個年頭,猶記得大學畢業進入公司第一年,是個夏天,我跟一位同事姐姐吃完飯在公司外面遛彎。
6月份的天空到了七八點鐘還是有半片被染得紅紅的。我問她,你在北京待了幾年了?
她徑直往前走著沒有抬頭,說,七年了。
呵!竟然七年了。聽著挺可怕的,不是嗎?之前聽人說過,七年就是一輩子。你的身體,七年會發生變化。
可今年,我在這座城市,也足足有七年了。回到家,和同學朋友見面,他們總是瞪著眼睛,驚訝地問我,你這樣總是待在家里看書寫作,難道不孤獨嗎?你難道,沒有想過要回來嗎?
會不會孤獨和要不要回來,難道不是所有漂族面臨親友甚至面對自我拷問所要去回答的首要問題嗎?
其實,你的經歷會改變你的認知,而你的認知會讓你養成或者調整你的習慣,你的習慣就慢慢變成了你本人。同樣是七年;在老家縣城和家人待在一起是一種七年,去外地,和完全不認識的人相遇在一座追夢的城市里也是一種七年。只是經歷的不同決定了認知的不同罷了。
我很難用一兩句話概括總結這期間我的生活經歷了什么,很難解釋說因為這些經歷我的心態發什么了什么變化。
我只知道,所有的磨礪、不安和不確定帶來的恐慌,讓我看待世界的方式改變了,對于結果,不是“必須這樣”,而更多的是,就算不是這樣,也要盡力爭取。
我帶著一只箱子,幾件衣服,從北京東南角搬到北五環、西五環、又再次返回北邊,從廣告業轉到培訓業、成為IT人員、自己開店、再到開始寫故事。我結識過人生經歷傳奇的畫家、背著家人去三里屯夜店玩耍的叛逆少年、時運不佳但卻胸懷夢想的導演……
但是還是要努力去爭取。當你慌張、迷惘、不知所措和害怕時,周圍的人跟你一樣,我們帶著“我是誰,為什么而來”的疑問來到這個世界,也將此作為一生所要去踐行的真諦,不斷去問,不斷去了解。
前段時間看到有人提出一些質疑,生活到底該是什么樣子的?買車買房結婚生子這些看似生活標配的東西,是不是真的就應該讓每個人都順從它去過生活?
我不禁想到王小波的《有與無》里,對于生活這件事情,是這樣界定的:
“做愛做的事情就是有,做說不出理由的事情就是無。生活是應該由無數個有組合而成的一連串意義,而不是被一連串說不清、道不明的無設置。有一種說法是這樣的,人在年輕的時候,心氣總是很高的,最后總要向現實投降。我剛過了44歲生日,在這個年齡上給自己做結論似乎還為時過早。但我總覺得,我這一生絕不會向虛無投降。我會一直戰斗到死。”
記得高曉松在最新的奇葩大會里,說過這樣一句話,我們早晚會被生活打敗,當你堅持到下半場的時候,換人名額用完,體力用光,最終還是會被生活打敗。所以當你有能力的時候。一定要狠踹生活,因為生活絕不會因為你膽小怯懦,什么都沒干,而饒了你。
沒錯,我們終將發現,生活并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曾經滿腔熱血想要通過自己努力、赤手空拳改變所處階級、狀況、命運的初衷,在經歷生活的反復打磨之后,你可能會發現,你無法改變的還是沒有改變,你不能選擇的還是無法選擇。
但是被打敗既是一種狀態,也是一種選擇。經歷過所有的折騰、掙扎之后,你可能會發現生活以一種無法抗拒的姿態凌駕于你之上,它可能高出你的掌控范圍,可能讓你無法企及,但是最終要不要選擇徹底的妥協,要不要繼續抗爭掙扎,并不真的取決于它。就算真的被生活所踹,名額用完,體力耗盡,但要不要選擇投降,卻是另外一回事。你始終可以帶著初心過活,不管生活待你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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