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麗的轎車昨天發生了小刮擦,送到4S店修理,她只好乘公交車去魯繡研究所。最近她喜歡上了魯繡,和一個同事報名到魯繡研究所學習刺繡,她們的師傅是一位魯繡大師。這幾年伴隨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和傳承興起,學習魯繡的年輕人越來越多。
汽車過了兩站,黃麗感覺身后站著一個人。
這個人是后上車的,上車后就一直站在黃麗座位的后邊。黃麗往旁邊瞄了一眼,有空座位啊,他怎么不去坐下呢。“不會是小偷吧?”黃麗心里忽然有點緊張,下意識地把肩挎包抱得更緊了。剛才還低頭看手機,這會兒也顧不上了,悄悄看了看旁邊,沒有人注意他們。“他想干什么呢?想性騷擾,不太像啊,那他要干什么呢……”她從肩挎包里摸出一個小鏡子,假裝照自己的臉,其實是利用小鏡子看看站在身后的到底是個什么人。小鏡子里出現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小伙子,文質彬彬的,不太像壞人。他確實是在盯著黃麗看,確切點說是在看黃麗的長發。
“天呀,他是盯上我的長發了!”黃麗更緊張了,長發對黃麗來說太重要了。她從上初中開始就一直留頭發,頭發一直到了屁股,從來舍不得剪。特別令人稱奇的是她的長發發梢竟然是金黃色的,不知道的人以為她是特意染的,其實是自然長成的。黃麗走在大街上會吸引不少行人的目光,黃麗為此很驕傲。有時,還特意把長發披散開來,她喜歡那種長發飄飄的感覺,長發對黃麗來說簡直就是她的命。
現在有人盯上黃麗的長發,還是用一種很特別的眼神,這個人想干什么呢?黃麗忽然想到昨天同事跟她說,最近有人專門偷剪女人的長發賣錢,叮囑她要小心。還開玩笑“你的長頭發可值錢了,要小心啊”。想到這里,黃麗更緊張了,她把長發捋到胸前,心“怦怦”地亂跳,萬一真是偷長發的怎么辦?她琢磨著應對的辦法。
公交車到花園路站,該下車了。黃麗從座位上起身匆忙下車,站在身后的小伙子也跟著她下車。天氣不好,“呼呼”刮大風。黃麗大步朝前走,小伙子緊跟在身后。黃麗按照事先想好的對策,冷不丁站住轉身想怒斥他。小伙子好像也要張嘴說話,手伸進口袋掏什么東西。
一定是掏剪刀,他想偷剪我的長發啊!
不等小伙子開口,黃麗大喊:“來人啊,有人要偷我頭發!”黃麗的喊叫引起行人的注意,有幾個行人紛紛圍上來問:“怎么了,怎么了?”黃麗手指小伙子,大聲說:“他要偷我頭發,他口袋里藏著剪子!”幾個行人很憤怒,紛紛指責小伙子。有一個老大爺叫小伙子把口袋里的剪子拿出來。小伙子有口難辯,無奈地把口袋里的東西掏出來:竟是一盒卷尺!
行人對黃麗表示不滿,說她瞎胡鬧。“姑娘,以后看準了再咋呼,你這不是忽悠人嗎?”老大爺揚手叫圍觀的行人散了。黃麗看看小伙子,氣得大吼一聲“臭流氓”,轉身快步離開……
頭一次聽師傅講課,黃麗覺得很新鮮,認真做筆記。只是想到早上的事心里就堵得慌。“長頭發太招人眼了,今天一定得把車取出來。”課間休息的時候,黃麗給4S店的老板發了一條短信,約好晚上去取車。
傍晚,刺繡課結束了。天氣不好,不但刮大風,還夾雜著雨點。黃麗著急取車,和一起來學習刺繡的同事借了一把雨傘,匆匆忙忙從教室里走出來。
走出魯繡研究所大門,要穿過馬路到對面打出租車。剛走到馬路邊,黃麗一愣:迎面走來的人竟然是早上跟蹤自己的那個小伙子。她慌了:我的天,他是怎么找到這里的!一陣狂風吹來,把黃麗的長發吹亂了,在風中狂舞。慌亂間,黃麗舉著雨傘往馬路對面跑,沒注意有一輛小型水泥攪拌車沖著黃麗開過來!
啊——
千鈞一發之際,只見那個小伙子飛奔而來一把推開黃麗,自己卻被攪拌車卷到了車下。
刺耳的剎車聲……
小伙子的家人趕到醫院,送小伙子最后一程。黃麗沒想到,小伙子的媽媽竟是教自己學刺繡的師傅!
師傅拉住黃麗的手,流著眼淚說:“兒子也是我的徒弟,最近和我研究出一種新的魯繡工藝,用人發混搭繡線繡人像。這需要有一定長度的長發,很難找的。本來是想介紹你們認識的,沒想到……”
黃麗愣住了,想到今天早上轉身看小伙子的時候,他好像要張口說什么,還伸手在口袋里掏卷尺。他是不是想說,想量量我長發的長度啊,自己卻誤會他了……
一年后,黃麗學習刺繡出徒了。
她剪掉了自己的長發,用長發混搭繡線,在師傅的指導下繡出第一幅人物繡像。逼真程度能和照片媲美,許多人都不相信這是刺繡。刺繡作品代表山東省參加全國民間工藝品大展,獲得金獎。有人出高價要購買收藏,被她婉言謝絕了。
人物繡像是那個小伙子,是她一生的永遠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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