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我在花園里檸檬樹上

　刻下了我戀人的名字；

我刻得很細，隱約好像

　僅僅刻著我的一縷愁思。

但當我后來再回此地，

　我刻的筆劃已凸起、腫脹；

于是我喊道： 愛也是如此！

　微小的開始，長成巨大創傷。

(飛白譯)

注釋：

詩原題是拉丁文，詩題下附的是作者的荷蘭文意譯。

【賞析】

這是一首純凈清新的八行體愛情詩。愛情是卡茨所擅寫的詩歌題材，在有古典味的拉丁文詩題下附上作者自譯的荷蘭文諺語。這類詩體諺語，每每進入荷蘭日常語言。

所有甜蜜的感覺都是相同的，愛情亦是如此，但是在不同的人眼中，有的愛情如瀑布般一瀉千里，激情浪漫，有的卻如小河流水，不絕不息，纏綿流長。在詩人眼中，愛情就如第二種，是不知不覺，漸漸滋長的。

全詩以諺語般的文體，如描摹一幅東方式山水畫，輕描淡寫，卻又不失哲理。把戀人的名字刻在一棵檸檬樹上，也有兩種喻意。一是檸檬樹代表著這份甜蜜帶著酸澀，雖然刻的很細，卻蘊涵著一縷愁思。二是愛情總會帶來傷害，一份完整的感情總是帶有傷痕。

在這里，詩人沒有一氣抒發自己熾熱的感情，反而娓娓道來，沒有去哀怨時間與離別，而是平淡真實地漸漸流露。雕刻意味著對愛情的忠貞，愁思意味著敏感，一個墮入愛情的詩人的敏感。

當戀人回頭看自己當初刻下的筆畫，卻已經凸起膨脹，不禁驚呼：“愛也是如此！”這是富含哲理的一段，愛情隨著時間的增長，當年微小的愁思被時間撕扯變大，傷口在不知不覺中被深化。其實何止愛情，很多痛并沒有隨著時間去慢慢愈合，而是漫延膨脹，它們自生自長，人們不知不覺。

在詩中卡茨以隱喻的創作手法形象地傳達他的愛情觀。那刻下的一筆隨著檸檬樹的成長而凸起而巨大，愛情由甜蜜的愁思走向了刻骨的創傷，卡茨作為一名市民詩人，他無須使用盲目的激情與驚天動地的浪漫，只靠這簡簡單單的一幅生活的真實來洞察真正的愛情。

(汪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