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句的誕生
金鞭1美少年,去躍青驄馬2。牽系玉樓人3,繡被春寒夜。消息未歸來,寒食梨花謝。無處說相思,背面4秋千下。
——晏幾道·生查子
完全讀懂名句
1金鞭:裝有金飾的皮鞭。一作“金鞍”。2青驄馬:毛色黑白相間的馬。3玉樓人:指閨中女子。玉樓為閨樓的美稱。4背面:背過臉去。
一位翩翩美少年躍上駿馬,揚起金鞭絕塵而去。玉樓閨房中的女子,在春天帶有寒意的夜晚,長夜孤眠,繡花的被子冷冷清清。
遲遲不見郎君的消息,已經到寒食節,梨花紛紛飄落的時候。滿腹相思話語無人可以傾訴,只好轉過身去,背對著秋千,暗自神傷。
名句的故事
晏幾道假如活在現代,肯定是一位天才導演,因為他非常善于用景來鋪陳情感。本詞的第一場景就是一個活跳跳的鏡頭:一位翩翩美少年騎上駿馬、揮舞金鞭,絕塵而去。接下來,第二幕跳到一座玉樓,里面有位佳人似乎魂不守舍、心事重重的樣子,只有一張繡花被子陪著佳人度過在春天寒意深深的夜晚。
鏡頭又跳到梨花紛紛飄落飛揚的寒食節日,金鞭美少年仍是音信全無。最后,在園子里,只見佳人聳動肩頭,轉過頭去,背對著秋千,不發一語。這不發一語,讓人體會佳人的滿腔委屈與情意。“背面秋千下”語出李商隱《嬌女》一詩:“十五泣春風,背面秋千下。”
晏幾道是從女性的角度出發,從女性的眼光去看自己的情人,去感受情人離去的寂寞孤獨,以及長夜漫漫的等待、牽掛,和最后的失望、落寞,無處說相思的苦楚。黃了翁曾評晏幾道的這首詞:“以婦人目中看出,深情摯語。”又有人形容他的詞“淺”以“深”為底子,故能“淺處皆深也”,以及“淡語皆有味,淺語皆有致”的典雅。換言之,已達至禪宗公案中“見山又是山,見水又是水”的境界。
歷久彌新說名句
“金鞭美少年,去躍青驄馬”;不知道這個美少年是不是指晏幾道自己。中國的尚美時代非混亂的魏晉南北朝莫屬,魏晉時代雖然政治上亂七八糟,但卻有一項特產:美男子?!妒勒f新語》甚至還特別開辟一篇帥哥錄《容止篇》,來專門描述記錄各種美男子的美法。
如果你對當今全亞洲女性對韓國偶像明星裴勇俊的瘋狂行為感到不可思議,其實遠在魏晉時代就已經有第一代的追星師奶?!稌x書》與《世說新語》都曾記錄當時女性對潘安(岳)的瘋狂行為:“岳美姿儀……少時常挾彈出洛陽道,婦人遇之者,皆連手縈繞,投之以果,遂滿車而歸?????????????????????????????。”可愛的美少年帶著彈弓到城外游玩,竟然遭到女性瘋狂的追逐、攔截,她們手拉手把他圍起來,用水果往他身上扔。
想象一下那個畫面:一位喜歡打彈弓的美少年(打彈弓是當時年輕人喜歡的活動)走在街上,邊打彈弓,邊挨水果砸;畫面顯然有點滑稽。潘安的美,據說又常常以左思的丑作為反襯:“左太沖絕丑,亦復效岳游遨,于是群嫗齊共亂唾之,委頓而返。”(《世說新語》)可憐的左思變成男生版的東施效顰,甚至還得因此挨揍,老天真是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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