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從注釋看魯迅的論敵
作為中國現代文學的領軍人物,在魯迅的文學生涯中,不僅有上述朋友在工作和生活等各方面對他的幫助和支持,一些論敵的存在也從另一個側面成就了他的地位。就像前面提到過的錢玄同和劉半農合作演出的一場“答王敬軒的雙簧信”一樣,劉半農在《新青年》上寫回信批駁化名王敬軒的復古派的反動論調,罵倒了王敬軒,新文學革命也就向前推進了一步,新文學乃告成立。在和論敵的語言戰爭中,魯迅的學術觀點和文學立場更清晰地呈現出來,他犀利的人物性格和正直無私的品格以及心向國民的責任感也在論戰中一一得到體現??梢哉f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那個國家民族生死存亡的關鍵時期,和眾多論敵的斗爭正是魯迅的文壇地位逐步確立的重要基礎之一。由此《魯迅全集》中的人物注釋還為我們提供了很多人物和文壇流派之間紛爭的史料。由于魯迅的雜文里提到的很多人物都是很有針對性的,而且有許多都是與他處于對立面的人物,因此注釋者在對這些人物進行注釋的時候,往往會將魯迅和這些人物之間的矛盾來源介紹清楚,例如魯迅和陳源之間的矛盾,就屬于當時很著名的文壇紛爭之一,2005版的《魯迅全集》中有多達14處對陳源進行了注釋,其中就有8處涉及陳源與魯迅之間的論爭。其中包括陳源在《現代評論》第一卷發表的《閑話》一文中所說的女師大風潮有在北京教育界占最大勢力的某籍某系的人在暗中鼓動,這里的某籍即指魯迅的籍貫浙江;還有在《晨報副刊》發表的《閑話的閑話之閑話引出來的幾封信》中說魯迅“沒有一篇文章里不放幾支冷箭兒”;1925年與1926年間圍繞“五卅”慘案和“三·一八”慘案與魯迅進行的激烈的論戰;在《現代評論》第三卷的《閑話》中公然所說的他不尊敬魯迅先生的人格,以及說魯迅的雜感中除了《熱風》中二三篇外,實在沒有一讀的價值;在《晨報副刊》的《致志摩》一文中污蔑魯迅的《中國小說史略》是根據日本人鹽谷溫的《支那文學概論講話》里面的“小說”一部分作成,還在《現代評論》的第二卷的《閑話》一文中影射魯迅“整大本的剽竊”;還有在女師大風潮中一再散布流言,攻擊魯迅等“挑剔風潮”等。這些有關矛盾和論爭的注釋對于讀者了解陳源和魯迅之間的關系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通過這些注釋,不僅能夠和正文里對應的地方聯系起來,明確弄清魯迅文中所指事件,還能將其獨立地看作人物史料,用作研究陳源及其他學術觀點傾向的資料。通過《魯迅全集》中的人物注釋就可以了解到其中提到的很多魯迅與曾經的論敵之間的矛盾和斗爭。當然這里要聲明的是,筆者所陳述的論敵不包含曾經和魯迅并肩戰斗過的但是后來和魯迅之間產生或大或小的矛盾的人,例如林語堂、劉半農等。
在《魯迅全集》的人物注釋中提到的魯迅一生的論敵里,被注釋次數最多的論敵是顧頡剛和陳源,注釋索引里提到分別多達17處和14處。從注釋的角度對魯迅以及他的論敵進行研究和梳理,可以從中了解很多事件的歷史史料,更可以看出魯迅在文壇斗爭中的作風和品格。顧頡剛是江蘇蘇州人,以研究中國現代史學為主,1913年考入北京大學預科,后任教于北京大學、廈門大學、中山大學等學校。魯迅和顧頡剛最早的學術分歧是1923年關于“禹是一條蟲”的論斷。魯迅的故鄉紹興在遠古時期曾受到洪水的禍害,被稱為荒蠻之地,是大禹鑿山引水,使這片沼澤之地重新成為平原。大禹還曾在紹興娶妻,并在那里留下了“三過家門而不入”的佳話。因此作為大禹文化的繼承者,魯迅對大禹是相當推崇的。他的《〈越鐸〉出世辭》一文中就稱贊其“卓苦勤勞”,并專門作過一篇《會稽禹廟窆石考》,而顧頡剛卻在《古史辨》的《與錢玄同先生論古史書》一文中大膽斷言:“我以為禹或是九鼎上鑄的一種動物……大約是蜥蜴之類。”從而否定了大禹作為一個民族脊梁的偉大古人的存在,很自然魯迅對此表示出了相當激烈的憤慨。《魯迅全集》第12卷1927年8月17日魯迅致章廷謙的信中就諷刺顧頡剛說:“禹是蟲,故無其人,據我最近之研究,迅蓋禽也,亦無其人,鼻當可聊以自慰矣?!蔽暮蟮牡?條注釋就對“禹是蟲”的說法給予了介紹,即該觀點為顧頡剛1923年5月在《努力》增刊《讀書雜志》第9期上發表的。模仿顧頡剛所謂的訓詁學方法推導出來的“禹是蟲”的方法,在《魯迅全集》第2卷于1935年創作的小說《理水》當中,魯迅用同樣的文字訓詁法,指射顧頡剛為“鳥頭先生”,文后第6條注釋末尾對該稱呼進行了解釋,意暗指考據學家顧頡剛。因為顧根據《說文解字》對“鯀”字和“禹”字的解釋,說鯀是魚,禹是蜥蜴之類的蟲,那么魯迅所說的“鳥頭”這個名字也根據“顧”字而來,因為“顧”字從頁雇聲,雇是鳥名,而頁的本義則是頭的意思,因此譏諷顧為“鳥頭先生”,兩人學術觀點的分歧顯而易見,魯迅在給鄭振鐸的340706號信件中這樣評價顧:“他是有破壞而無建設的,只要看他的《古史辨》,已將古史辨成沒有?!濒斞负皖欘R剛的私人恩怨則開始于1926年的廈門大學國學院風波。1926年林語堂擔任廈門大學國學研究院總秘書,聘請了魯迅、顧頡剛、孫伏園等一批知名教授到研究院任教,而顧頡剛又先后安插了7個私交好的羽翼進入了國學院,魯迅在給許廣平的信中多次提到此事,稱顧頡剛是胡適之的信徒、陳源之流,國學院里好幾個好像都是顧推薦的,和他大同小異甚至更淺薄,顧日日夜夜安插布置私人,顧頡剛之流已在國學院占據大片勢力。最讓魯迅覺得郁悶的是顧已經開始排斥他,說他是“名士派”,《魯迅全集》第3卷的《答有恒先生》中就說到一個教授微笑著對他說:“又發名士脾氣了”,被魯迅稱為第三次打擊。文后第10條注釋解釋這個教授指的就是顧頡剛。關于魯迅在廈門大學遭排擠的事情,《魯迅全集》中有很多地方都給予了呈現。如第2卷的《朝花夕拾》小引里的末尾就介紹文集里的后5篇是被學者們擠出集團之后,在廈門大學的圖書館的樓上寫的。文后的第7條注釋對于這里排擠魯迅的“學者們”進行了解釋,指的就是當時和魯迅一起在廈門大學任教的顧頡剛等人。1926年12月底,魯迅辭去廈門大學的職位,于1927年1月前往廣州中山大學任教,緊接著4月又辭職而去。關于魯迅先后辭去廈門大學和中山大學的職位的原因,《魯迅全集》第12卷的270420號《致李霽野》的信中說得非常明確:“我在廈門時,很受幾個“現代”派的人排擠,我離開的原因,一半也在此?!涣掀渲兄唤K于在那里也站不住,已經鉆到此地來做教授。此輩的陰險性質是不會改變的,自然不久還是排擠營私,……所以我決計于二三日內辭去一切職務離開中大。”文后的第3條注釋解釋這里所說的“其中之一”指的就是顧頡剛,他于1927年4月18日到達中山大學,而魯迅迅速于4月20日再次辭去中大職位。魯迅因為顧頡剛而辭職的消息公開以后,立即引發了顧的強烈反應,于1927年7月24日專門給魯迅去信,嚴正聲明會針對魯迅的攻擊提起法律訴訟,并讓魯迅“暫勿離粵,以俟開審”,魯迅對顧的來信進行了針鋒相對的回復,稱其不會做待在廣州聽候開審的笨伯,不如讓他跟到杭州起訴。兩封信件收在《魯迅全集》第4卷,兩信內容以《辭顧頡剛教授令“候審”》為名陳列出來,信后加上的第1條長注對顧頡剛之所以要寫信通知起訴魯迅的原因作了非常詳細的解釋。主要是因為1927年5月11日,時任漢口《中央日報》副刊編輯的孫伏園在第48號公開發表了《魯迅先生脫離廣東中大》一文,文中引用了謝玉生和魯迅分別寫給孫伏園的兩封信,謝玉生信中說道:“迅師此次辭職之原因,就是因顧頡剛忽然本月十八日由廈來中大擔任教授的緣故,顧來迅師所以要去職者,即是表示與顧不合作的意思?!倍斞感胖幸舱f:“我真想不到在廈門那么反對民黨使兼士憤憤的顧頡剛,竟到這里來做教授了……這里的情形據我看來或者會比不上廈大……我已于上星期四辭去一切職務脫離中大了。”顧頡剛就是看到《中央日報》副刊上的這兩封信的內容才給魯迅寫信聲明要提交訴訟請求法律解決的。這次關于《辭顧頡剛教授令“候審”》的風波是魯迅和顧頡剛兩人矛盾達到最尖銳的標志??梢哉f顧頡剛和魯迅的矛盾最終看來還是源于二者的學術觀點和治學旨趣的差異,顧頡剛一直和陳源還有胡適的學術路線相對比較一致,他的《古史辨》曾經得到過二人共同的高度評價,而胡適和陳源二人的見解方向與魯迅一向是背道而馳的,所以在這個背景下,再加上幫派排擠就很容易引起劇烈的矛盾沖突。
陳源也是魯迅另一個非常著名的論敵,他在《魯迅全集》的人物注釋中也體現得非常突出,被注釋多達14次。陳源是江蘇無錫人,曾任北京大學外文系教授、國立武漢大學文學院教授、院長。1924年12月,陳源在胡適的支持下,與徐志摩等人創辦了《現代評論》雜志,主編雜志的《閑話》專欄,多次發表反對魯迅等左翼作家的雜文。魯迅和陳源的論戰開始于有關“女師大風潮”的論戰。1925年5月9日女師大時任校長楊蔭榆假借評議會的名義開除劉和珍、許廣平等六個學生自治會員,魯迅等7名教員在5月27日的《京報》上發表了《對北京女子師范大學風潮宣言》?!遏斞溉返?卷的《論“他媽的”!》一文后的第2條注釋對這次論戰的起因作了詳細的介紹。注釋針對文中魯迅所說的“西瀅先生之所謂‘某籍’”這句話的出處,介紹其背景為1925年北京女子師范大學爆發的學生反對校長楊蔭榆的事件,魯迅等7名教員在5月27日的《京報》上發表了宣言對學生表示支持,緊接著陳源在5月30日的《現代評論》發表的《閑話》一文中說:“以前我們常常聽說女師大的風潮,有在北京教育界占最大勢力的某籍某系的人在暗中鼓動,可是我們總不敢相信。……但是這篇宣言一出,免不了流言更加傳布得厲害了?!弊⑨屩羞€注明“某籍”指的就是魯迅的籍貫浙江,意指女師大風潮就是魯迅等浙江人在暗中鼓動?!遏斞溉返?卷的發表于1925年6月1日的《京報副刊》的《并非閑話》一文更是魯迅針對陳源的《閑話》的有力反擊,文后的多條注釋都對他們兩人的論戰所涉及的北京女師大風潮等一系列事件作了詳細解釋。其中有對《現代評論》雜志的注釋,介紹其主要撰稿人有胡適、徐志摩、陳源、王世杰、唐有壬等,并且由這些人形成了一個專門的“現代評論派”,這個派別在1925年的北京女師大風潮及其后來“五卅”運動和“三·一八”慘案中都發表過很多詆毀革命群眾運動的言論。還有對“一個女讀者”給《現代評論》記者寫的信《女師大的學潮》的注釋,這個所謂女讀者說楊蔭榆的種種罪名不能成立,不應該對一位女子校長進行排擠和攻擊,并認為風潮的產生和發展都有校內或校外的人在背后主使。第7條注釋介紹了“七個教員的宣言”是由魯迅起草,針對楊蔭榆開除學生自治會成員和她的《對于暴烈學生之感言》所寫,還有6個教員分別是周作人、馬裕藻、錢玄同、沈兼士、沈尹默、李泰棻,文中認為六位學生的學業和品行均無不良,不應混淆黑白開除她們。第9條注釋解釋“給同籍的人幫忙”意指陳源給同是江蘇無錫人的楊蔭榆幫忙講話。第10條注釋解釋了陳源在《閑話》一文的前半部分里將北京女子師大比喻為“臭茅廁”的言論。陳源認為這次女師大風潮實在鬧得太不像樣了,同系學生同時登兩個相反的啟事,學生把守校門準備圍攻校長,校長不能在學校開會只能在飯店召集會議等學校的丑態畢露,旁觀的人則不能再讓這些丑態發展下去,因此學校就像一個臭茅廁,人人都有清掃的義務了。可以說《并非閑話》是對陳源的《閑話》一文鋒芒畢露、真刀真槍的回擊,此后在許多文章中魯迅都多次提起這次和陳源之間的有關女師大風潮的論戰。例如《魯迅全集》第3卷的《雜論管閑事·做學問·灰色等》開頭就提到陳西瀅教授要不管閑事了,文后第3條注釋解釋了陳源說的不管閑事了的“閑事”就是指的他前一年幫章士釗和楊蔭榆壓迫學生的種種言行所做的辯護,他認為自己愛打抱不平,說兩句話就常常惹了禍了,所以決心新年以后就再也不管人家的閑事。而魯迅則在文中針鋒相對地諷刺陳源說世上本無所謂閑事,沒有管遍的精神和力量,便只抓一點和自己有關的來管,比如同學同鄉之類的事情,暗諷陳源因為和楊蔭榆是同鄉才幫其講話。事實上陳源一邊說著不管閑事了,一邊仍然將矛頭指向魯迅、周作人、林語堂等人。于是1926年1月23日,林語堂在《京報副刊》上登出自己繪畫的“魯迅先生打叭兒狗”的圖畫,雖然沒有說明那狗指的是誰,可是誰都看得出叭兒狗和陳源頗有幾分相像,根本就是為陳源特意塑造的一個形象?!遏斞溉返?0卷的《小約翰引言》中也提到自從陳源教授造出“挑剔風潮”這句妙語以來我便避而不用,文后的第21條注釋介紹“挑剔風潮”是陳源在《閑話》一文中指責支持女師大學生運動的魯迅等人的詞語,對此魯迅曾在《華蓋集》的《我的“籍”和“系”》中說陳源用詞錯誤,他經常挑剔文字是對的,而“挑剔風潮”則是一種連字面都不通的陰謀。《魯迅全集》第4卷的《答楊邨人先生公開信的公開信》中也說到先生給他掛上的三支冷箭不過是陳源教授的余唾,文后第13條注釋說明陳源的余唾是指其曾在1926年1月30日的《晨報副刊》上發表《閑話的閑話之閑話引出來的幾封信》,其中說魯迅沒有一篇文章里不放幾支冷箭兒。在魯迅給許廣平等人的信中,女師大風潮以及與陳源的論戰內容也時不時地被提起,這是魯迅和陳源論戰的第一個回合。和陳源的第二個論戰回合是魯迅在學術生涯中所受到的最沉重的污蔑和打擊,那就是“剽竊與抄襲”的論戰。事實上“剽竊與抄襲”的論戰是上一次“女師大風潮”論戰內容中延續出來的戰爭。因為在反擊陳源的《閑話》的《并非閑話》一文中,魯迅曾提到了一起涉及抄襲的當時流傳的事件,即近來鬧過的“琴心是否女士”的問題,《魯迅全集》第3卷里該文后第6條注釋介紹了這起事件的詳情,1925年1月,北大學生歐陽蘭所作的獨幕劇《父親的歸來》在北京女師大新年同樂會上演出,劇情幾乎是完全抄襲的日本菊池寬所作的《父歸》,隨后《京報副刊》上有人指出了這次抄襲,除歐陽蘭自己馬上答辯外,還出現了一個署名“琴心”的女師大學生也寫文章為她辯護。不久又有人揭發歐陽蘭所作的詩歌《有翅的情愛》是抄襲的郭沫若翻譯的雪萊的詩歌,這位“琴心”女士和另一名“雪紋”女士又連寫好幾篇文章為她聲辯,但實際上這位“琴心”女士是歐陽蘭在女師大的女友夏雪紋的別號,而署名“琴心”和“雪紋”女士的文章都是歐陽蘭自己所寫的。針對魯迅批評的這起歐陽蘭的抄襲事件,陳源在《現代評論》第2卷第50期的《閑話》中發表《剽竊與抄襲》一文,文中說“中國的批評家張大眼睛在地面上尋找竊賊,以致整大本的剽竊他們倒往往視而不見,要舉個例嗎?還是不說吧,我實在不敢開罪‘思想界的權威’”。這里的“思想界的權威”實際上就是指的魯迅,因為這六個字曾經出現在《民報副刊》廣告上的魯迅的名字上面?!遏斞溉返?卷的《且介亭雜文》后記里說到1926年陳源在北京公開對他進行人身攻擊,說他的一部著作是竊取鹽谷溫教授的《支那文學概論講話》里面的“小說”一部分的,《閑話》里的所謂“整大本的剽竊”指的也是他。文后的第5條注釋對這一處進行了解釋,即陳源是在1926年1月30日的《晨報副刊》上發表的《致志摩》一文中公開污蔑魯迅《中國小說史略》是抄襲的?!遏斞溉返?卷的《不是信》一文里有更仔細的表述,說有一個學生抄了沫若的幾句詩,魯迅就罵得刻骨鏤心地痛快,可是他自己的《中國小說史略》卻就是根據日本人鹽谷溫的《支那文學概論講話》里面的“小說”一部分作成。自己做了不正當的事情也就罷了,何苦再去挖苦一個可憐的學生。在1926年2月8日的《語絲》周刊第65期上發表的《不是信》里,魯迅坦率地承認了鹽谷溫的書確是他的參考書之一,《中國小說史略》其中兩篇是參考他的,但只是大意,順序和意見就很不同,其他26篇則都有他自己獨立的準備,證據和陳源說的還時常相反。這種坦率和堅實的論理有力地反駁了陳源的不實誣陷,表明了魯迅在學術上對待抄襲問題的嚴肅態度。剽竊事件過后,陳源又對魯迅的文學成果給予了負面的評價,《魯迅全集》第4卷的發表于1928年的《我的態度氣量和年紀》里就說到陳西瀅深諳老子的“將欲取之必先與之”的戰法,因為要打倒魯迅的短評便稱贊他的小說,以表現其公正。文后第8條注釋介紹了陳源打壓魯迅的具體情況,1926年4月17日的《現代評論》上發表了陳源的《閑話》,文中先說魯迅的《吶喊》是新文學最初十年短篇小說的代表作品,然后又說魯迅雜文的不好,并聲稱不能因為他不尊敬魯迅先生的人格就不說他的小說好,也不能因為佩服他的小說就稱贊他其余的文章,最后評價魯迅的雜感除了《熱風》中的兩三篇以外實在沒有一讀的價值。到這里陳源已經公開地在文章中說他不尊敬魯迅先生的人格,而魯迅送給陳源的“叭兒狗”的名號也成了一個陳源再也洗不掉的污點。陳源和魯迅的矛盾至此已經不可能再調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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