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吳越曲·揚州之旅·揚州·三度繁榮雄富一方
揚州,位于南京下游,大運河與長江的交匯點。
“揚州”一名,最早見于《尚書·禹貢》:“淮海惟揚州。”相傳,大禹分天下為九州,淮海東南一帶因為“州界多水,水揚波”,故稱揚州。當時的揚州,包括淮水以南的廣大地區。如今的揚州市,春秋初期為刊國,后被吳國吞并。周敬王三十四年(前486),吳王夫差為了北上伐齊,爭當中原霸主,在原刊國故址利用自然湖泊開挖刊溝以通江淮,在今揚州西北郊蜀岡一帶筑刊城。刊溝南起長江,經揚州城外北抵淮安,是如今大運河全線最古老的一段。刊城遺址至今還存留在蜀岡上。城周約12里,西、北、東三面環壕。繼爾,揚州又次第為越國、楚國所有。前319年,楚懷王在刊城基礎上“城廣陵”(廣陵即“廣被丘陵”之意),廣陵一名從此被沿用下來。
豐饒起于西漢
西漢初,改廣陵為江都縣,取其位置近海臨江之意。漢高祖劉邦封侄兒劉濞為吳王,建都于此。前195年,劉濞在刊城舊址的基礎上筑城,城周“十四里半”。當時,這片土地一派繁榮景象:“車掛轊,人駕肩,塵闬撲地,歌吹沸天,孳貨鹽田,鏟利銅山,才力雄富,士馬精妍。”如今,人們還能在這里看到細密均勻、夯筑考究的土城垣遺址,以及飾以云紋的瓦當、菱形網紋的鋪地磚、繩紋的磚瓦和陶器殘片等。考古工作者還發掘出圖案精美的古銅鏡、造型別致的白玉熊瓶、套迭成組的“七子奩”以及其它工藝復雜的漆器等西漢文物。其后,揚州還作過江都國、廣陵國等諸侯王國的國都。
經歷東漢、三國、晉等時期,廣陵城市規模又有較大發展。南朝劉宋時,這里稱南兗州。大明三年,劉宋朝廷與竟陵王劉誕在此大戰,廣陵城成為廢墟。詩人鮑照因此作《蕪城賦》,感嘆“灌莽杳而無際,叢薄紛其相依。通池既已夷,峻隅又已頹,直視千里外,唯見起黃垛”,故揚州又稱蕪城。以后,北齊在此置東廣州,北周在此置吳州。
富貴屈指隋唐
隋唐兩代是揚州繁榮的第二個高潮。隋文帝開皇九年(589),改吳州為揚州,治所江都(即今揚州市)。隋煬帝楊廣奪位后,偏愛上了揚州這顆明珠。他在前朝傾頹的殿基上建起了嶄新的宮苑——春草、歸雁、回流、光汾、九里、九華、楓林、松林、大雷、小雷這著名的“揚州十宮”,以及“上下金碧、千門萬戶”的迷樓等。他征發百姓一百多萬開通一條從洛陽西苑到淮水南岸的山陽(今江蘇淮安)的“通濟渠”,征發百姓十多萬疏通山陽到江都的刊溝。大業三年(605)、六年和十二年,他三次從洛陽乘龍舟南下游幸江都。他和肖后分乘的兩條龍舟有四層高,船上有官殿和上百間宮室,另有宮妃、王公貴族、文武官員及衛兵坐的上百條大船,從頭到尾竟有200里長。他在江都盡情游玩享樂,在位僅十四年,在揚州就住了二年多,“紫泉宮殿鎖煙霞,欲取蕪城作帝家”。(唐·李商隱《隋宮》)當隋末各地起義軍風起云涌時,隋煬帝知道自己末日將臨,索性躲在江都每天和皇后妃子喝酒作樂,醉得昏昏沉沉。終于,一場宮廷政變發生,一夜之間他從萬乘之主變成階下囚,被勒死在行宮中,最后歸葬雷塘。后人詠嘆:“君王忍把平陳業,只換雷塘數畝田。”(唐·羅隱《煬帝陵》)其墓常年孤寂冷落,荒草萋萋,直到清嘉慶十二年(1807)才被學者阮元發現,立碑刻上“隋煬帝陵”四個大字。
唐初,設揚州大都督,以后又設淮南節度使。此時,揚州成為繁盛的商埠和全國最大的港口。起初,揚州范圍并沒有超出隋城舊址,蜀岡之上的隋代宮城和東城變為官衙集中的“衙城”。到了盛唐,特別是安史之亂以后,北方大批官商市民涌進了這座城市,一時間,經濟發達,商賈如云,于是在衙城南岡下別筑居民和商賈居住的羅城。兩城相接,上下相連,據近年考古工作者實測,周長共24里。當時,除京都長安和東都洛陽以外,揚州和益州(今四川成都)為全國最繁華的城市,有“揚一益二”的美譽。尤其是中、晚唐時期,揚州更成為“雄富冠天下”的“一方都會”,市井喧鬧,舟船擁擠,青樓聚集,酒肆林立。揚州的繁華景象反映在唐代詩人的題詠中,如張祜的“十里長街市井連,明月橋上看神仙”;杜牧的“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王建的“夜市千燈照碧空,高樓紅袖客紛紛”;李紳的“夜橋燈火連星漢,水郭帆檣近斗牛”等。古籍也提到:“每重城向夕,常有絳紗燈萬數,輝耀羅列空中。九里三十步街中,珠翠填咽,邈若仙境。”揚州還是繁榮的國際性港口,來往于日本、東南亞、東非的商船大多從這里起航;一艘艘滿載貨物的波斯舶、獅子舶、昆侖舶在這里停靠,然后源源不斷地轉輸到兩京和全國各地;一批批遣唐使、留學僧也從這里往長安等地。尤值一提的是天寶十二年(753)“圣僧”鑒真經五次失敗后,再次從揚州出發東渡,終于把大唐文化精華帶到日本。唐代許多著名詩人作家在這里留下足跡。李白三下揚州,第一次“不逾一年,散金三十萬”;杜甫曾向胡商打聽揚州米價的貴賤,準備駕舟東游;杜牧曾作淮南節度府掌書記,“供職之外,惟以宴游為事”,夜晚常在娼樓妓館取樂。離開后還常“思揚州之歡娛”,自嘲“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
唐末五代時期,揚州累經兵災戰禍,遭到毀滅性的破壞,昔日勝景為“二十四橋空寂寂,綠揚摧折舊官河”的衰象所代替。直到楊行密在此建吳國國都后,才得以復蘇。南唐時,揚州為東都。南宋初,揚州地處抗金要沖,被視作“國之北門”,曾修大城一座;南宋末,為御蒙古軍,又筑寶祐城及寶祐城和大城之間的夾城。元軍南下時,三城均遭破壞。元時,稱揚州路,1282年意大利著名旅行家馬可·波羅曾任揚州總督(有人認為不確)。明時,揚州先后名淮海府、淮揚府、揚州府。明初,在宋大城西南修起一部分,即“舊城”;嘉靖年間,又在東邊故址上擴建一部分,稱“新城”,揚州城輪廓至此大致奠定。
近世重稱繁華
清代,迎來揚州繁榮的第三個高潮。淮南的鹽成為清王朝重要的資金來源,許多販鹽的商人成了家資百萬的富翁。鹽商們互比家私,大小園林像地里的莊稼一般冒出來。到乾隆時,揚州的名園已數以百計。史籍中有“家家佳青翠城闉”、“處處是煙波樓閣”的語句。當時有人評論說:“杭州以湖山勝,蘇州以市肆勝,揚州以園亭勝,三者鼎峙,不分軒輊。”巨商們還禮賢下士,扶持文化,刊刻著作,推崇書畫,揚州成為我國東南沿海地區的文化中心。乾隆行宮花園中建有文匯閣,收藏全套《四庫全書》,城里詩文宴集和戲曲演唱也風靡一時。還據李斗《揚州畫舫錄》記載,清初至乾隆末,各地和本地畫家云集,著名的“揚州八怪”就是其中佼佼者。戲班子也從各地趕來,一座座戲臺在私家園林里、寺廟殿堂前搭起,徽調、漢調、昆腔、京腔、秦腔、弋陽腔、梆子腔……幾百出文戲、武戲輪番演出,古今曲目總集也在這里編纂集成。
還有,吃在揚州也成了專門的文化,興于隋、盛于唐、為全國四大風味(京、川、揚、粵)之一的淮揚菜點進一步發展,菜肴“濃而不膩,淡而不薄,酥爛脫骨而不失其形,滑嫩爽脆而不失其味”,且色、香、味、形融于一體。著名的有荷包鯽魚、三套鴨、將軍過橋(黑魚兩吃)等。點心中以五丁包子最負盛名。據說,當年乾隆皇帝下江南途經揚州時,有一位廚師用參丁、雞丁、肉丁、筍丁、蝦丁這“五丁”作餡心做包子,送至乾隆皇帝作御膳。乾隆稱贊不已,從此五丁包子名揚遠近。燈紅酒綠、聲色犬馬吸引人們來享受、來冒險,瘦西湖風景區成為人們宴樂佳地。“日午畫船橋下過,衣香人影太匆匆”,王士禎的詩句描繪了其繁盛景象的一斑。
上一篇:灼灼閩粵花·福州之旅·三山·三山鼎峙
下一篇:浩浩燕趙歌·天津之旅·天津·三漢通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