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宣王沮渠蒙遜
五月的河西走廊雖是樹吐青草吐綠的季節,但在臨松 (今甘肅張掖南) 盧水胡人的心里還絲毫覺不出溫暖。一天,幾萬人朝著同一個目標——一座巨大的墓地走去。這些人來到墓地后不約而同地放聲痛哭。
過了一會兒,一個身材高大不足三十歲的青年站到土堆上,兩只手胡亂抹了一下眼淚, 顯得無比悲傷地說: “各位父老鄉親、 親戚朋友, 我伯父羅仇、 粥死得太冤枉了。我家世世代代都是盧水胡沮渠部的首領,呂光到了河西后,我們一心一意擁護他,支持他。開始,他需要我們,把我兩位伯父分別封為尚書、三河太守,我伯父也為后涼立下了汗馬功勞。沒想到呂光竟然如此不能容人,把我的伯父借故殺害。大家都知道,河西本來是我祖先的地盤,現在讓呂光霸占了。呂光殺我伯父就是欺負我們盧水人,這口氣我們能咽下去嗎!呂光不仁,我們也不義,我想起兵為伯父報仇雪恨,恢復祖先的地盤。”這青年就是沮渠蒙遜。經蒙遜這么一煽動。在場的幾萬人個個熱血沸騰,高呼萬歲。蒙遜見人心很齊,便宣布立即起兵殺掉呂光的中田護軍馬邃、臨松令井祥,占據金山。蒙遜堂兄男成聽說蒙遜起兵,也率領幾千人起兵響應。蒙遜和男成見自己的羽毛尚未豐滿,暫時不便于由自己出面稱王稱帝,便把后涼的建康太守段業推為涼州牧。兩年之后,段業改稱涼王,蒙遜被封為尚書左丞,男成被封為輔國將軍。
段業和沮渠蒙遜名義上是君臣關系,實際上同床異夢。沮渠蒙遜感到由自己稱王稱帝的條件還不成熟,又怕遭到段業猜忌,整天裝糊涂。便于天璽三年(401)要求去當西安太守。段業覺得能叫沮渠蒙遜離開身邊是件好事,十分痛快地批準了他的請求。
沮渠蒙遜離開張掖,如同猛虎下了山。他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個極其陰險的奪權方案。蒙遜先與堂兄男成約好同祭蘭門山的具體時間,然后派司馬許咸密告段業,說男成準備借祭山之機發動叛亂。男成不知蒙遜的陰謀詭計,按時到了蘭門山,自然被段業預先埋伏好的士兵捕殺。
男成一死,沮渠蒙遜便有了向段業公開挑戰的借口。蒙遜把部下叫到跟前,裝出十分悲傷的樣子,泣不成聲地對他們說:“男成無限忠于段業,段業卻無辜把他殺害,難道諸位能不為他報仇雪恨嗎?而且涼州兵慌馬亂,段業沒有能力收拾這個爛攤子。”男成平時很得人心,個個都愿為他報仇,所以沮渠蒙遜很快就拉起了一支一萬多人的隊伍。到達氐池時,羌、胡紛紛起兵響應。段業如夢初醒,急忙派右將軍田昂、武威將軍梁中庸反擊蒙遜,但田昂、梁中庸一到侯塢就投降了蒙遜,蒙遜很快攻入張掖城內,將段業斬殺,自稱涼州牧、張掖公,改元永安。封堂兄伏奴為張掖太守,弟挐為建忠將軍,田昂為西郡太守,臧莫孩為輔國將軍,房咎、梁中庸為左、右長史,張騭、謝正禮為左、右司馬。
剛開始,沮渠蒙遜感到國力還不夠強大,比較注意與周圍鄰國建立和睦關系,以避免爭端。登位當年,蒙遜把兒子奚念送到南涼作人質。南涼國君禿發利鹿孤故意刁難,以奚念年齡太小為借口指名要蒙遜弟弟沮渠絮。雖被迫答應,但對南涼一直耿耿于懷。九年之后,沮渠蒙遜自感北涼羽毛豐滿。便親率三萬士兵出擊南涼,禿發傉檀被迫遷都到樂都,蒙遜奪得了南涼國都姑藏(今甘肅武威)。永安十二年(412),蒙遜遷都姑臧,改稱河西王,改元玄始。逃到樂都 (今屬青海) 的南涼王禿發傉檀接連幾次敗于沮渠蒙遜之手,氣得暴跳如雷,于玄始二年 (413)再次征北涼。誰知先后在若厚塢、若涼被北涼所敗,樂都也被圍攻。傉檀見來勢洶猛,自感不是對手,便主動向蒙遜求和,以老臣太尉俱延為人質,才算使蒙遜同意退了兵。
在出兵征伐南涼的同時,沮渠蒙遜也向西涼用兵。永安十年 (410),蒙遜在馬廟打敗西涼太子李歆; 玄始七年(418)九月,又派兵搶割西涼的莊稼。兩年之后,蒙遜想消滅西涼, 帶兵聲稱攻打秦的浩亹, 到達浩亹時, 又偷偷地把部隊拉到川。 西涼主李歆不知蒙遜的葫蘆里裝的什么藥,帶著三萬士兵出了酒泉,到達都瀆澗時,蒙遜突然出擊,把西涼軍隊打得片甲不留,在蓼泉殺掉李歆,然后進入西涼都城酒泉。次年三月,蒙遜又攻取西涼的敦煌,占有了整個涼州地區。
接二連三的勝利使沮渠蒙遜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義和二年 (432),北魏太常李順出訪河西。沮渠蒙遜向李順擺架子,派人對李順說:“我年老多病,腰腿不靈活,無法下拜,等略微好些時再見你。”李順的口氣也挺硬,說: “你多年有病朝廷不是不知道,但哪能只顧自己,不見使者!”蒙遜見來者不善,只好在第二天把李順請到宮廷相見,但仍伸腿坐著,沒有一點起來的意思。李順一看就變了臉,氣呼呼地訓斥他: “我還沒見到過象你這樣無禮的人!”說完,起身就要往外走。蒙遜一看傻了眼,忙讓楊定歸追趕。李順回到蒙遜跟前,憤怒地說: “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還不敢有失臣禮,你雖然功高,但比齊桓公差遠了。你這樣做難道對北涼還有什么好處嗎?”蒙遜急忙起身,拜受北魏詔書。李順回到北魏后,拓跋燾又要蒙遜把罽賓和尚曇無讖送給北魏,蒙遜不但不給,反而把曇無讖殺掉,這可氣壞了拓跋燾,準備找個合適時間好好教訓一下沮渠蒙遜。北魏還沒來得及教訓蒙遜,蒙遜就于義和三年 (433) 四月病死,時年66歲,謚號武宣王,廟號太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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