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愍帝慕容寶
慕容寶是后燕國君慕容垂的第四個兒子,從小在優越的家庭環境中生活,直到少年時期仍然游手好閑,胸無大志,整天只喜歡聽奉承話,希望別人拍他的馬屁。16歲那年,跟著父親慕容垂逃離前燕,投奔了前秦苻堅,被封為太子洗馬、萬年令。一年之后,前燕被前秦消滅, 慕容寶親眼見到前燕國君慕容以及文武大臣被押送到長安, 突然象懂了好多事情, 不禁產生了國破家亡的傷感, 由憎恨慕容轉為同情慕容, 后來見到前燕的遺臣遺民受到苻堅的冷遇,便由感激苻堅轉變為痛恨苻堅,發誓要恢復燕國。
建元十九年 (383),苻堅被東晉打敗,帶著一千多名騎兵到了沒受任何損失的慕容垂軍營。慕容寶見復仇的機會已經到來,便勸慕容垂殺掉苻堅,恢復燕國。當時慕容垂雖然沒有同意,后來終于決定與苻堅分道揚鑣,獨立門戶,在燕元元年(384) 自稱燕王,慕容寶被立為太子。
隨著年齡的增長和經歷變幻無窮的政治風云的熏陶,慕容寶開始改變自己的形象,當了太子以后,發誓要痛改前非,并對慕容垂周圍的大臣阿諛奉承,用小恩小惠收買慕容垂的侍從。慕容寶的心血沒有白費,很快就在大臣中間贏得了好聲譽,這種聲譽也很快通過各種不同的傳播渠道送到了慕容垂的耳中。但是,段皇后因為慕容寶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便多次對慕容垂吹枕頭風,說: “如果在太平年代,慕容寶也許會守好國家大業,但是現在是動亂年代,恐怕他很難挑起這副重擔。遼西王和高陽王是陛下的賢子,應當重新挑選一個立為太子。”慕容垂聽到大臣對慕容寶的贊譽之辭不知要比段皇后的誹謗之辭多多少倍,所以,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里。
慕容垂沒有把段皇后的話放在心里,慕容寶卻把她的話牢記在心。建興十一年(396),慕容垂病死,慕容寶繼位。為了報復段皇后,便趾高氣揚地對段皇后說: “皇后歷來認為我不能繼承大業,現在看究竟能不能繼承? 為了保全你們段氏家族,你還是自殺吧。”段皇后一聽急了眼,氣憤地說: “你只有逼死你老娘的本事,還能繼承大業?! 我死之后,國家也會很快完蛋!”說完,忿然自殺。
慕容寶逼死段皇后之后,事事并不如意,最令他傷腦筋的是太子的人選問題。其實,這個問題早在慕容寶當太子時就由慕容垂確定由慕容會作慕容寶的接班人。慕容垂為了造成既成事實,在慕容寶出征北魏時,就讓慕容會管理太子宮內的一切事宜,到慕容垂親征北魏時,又特意安排慕容會鎮守龍城(今遼寧朝陽),把東北的軍事大權交給慕容會。慕容垂臨終之前一再囑咐慕容寶立慕容會為太子。說心理話,慕容寶并不喜歡有才能的慕容會,卻偏偏看中了僅有11歲的傻乎乎的小兒子慕容策,但礙于父親的面子,只好違心地點了點頭。回到國都中山 (今河北定縣) 后,慕容寶不愿在父親尸骨未寒時就改變父親的遺愿,但又不愿讓慕容會占據太子之位,所以整天緊皺眉頭。恰在這時,慕容寶的庶長子慕容盛對慕容會當太子極為不滿,便極力推薦慕容策,這正中慕容寶的下懷;趙王慕容麟想巴結慕容寶,也出面為慕容策造輿論,于是慕容寶便順水推舟,把慕容策推到了太子的位置。
慕容寶剛按照自己的意志把“國本”定了下來,后燕就遭到了北魏的襲擊,受命抵抗北魏的慕容農狼狽逃回中山。慕容寶見狀,如同熱鍋里的螞蟻急得團團轉,匆忙把大臣們召集到東堂商量對策。中山尹苻謨首先發言,慷慨激昂地說:“北魏兵強馬壯,如果讓他一旦進入平原,那么它就會長驅直入,所以我們應當占據險要地形,堵住它的進路。”中書令眭邃以無所謂的態度說:“北魏軍隊大都是騎兵,靠掠奪生活,如果我們實行堅壁清野政策,讓他們得不到糧食,不用兩個月,他們把隨身帶的糧食吃光,就會自動撤離。”尚書封懿憂心忡忡地說:“北魏有幾十萬人的軍隊,是天下頭號敵人,如果不把他們堵住,我們很快就會完蛋!”趙王慕容麟心虛地說:“北魏乘勝進軍,我們就是抵擋也抵擋不住。不如堅守中山,等他們疲勞之后我們再向他們反擊。”慕容寶這時已經六神無主,不知誰的計策更好,最后采納了慕容麟的建議,把糧食轉移到城內,準備和北魏打持久戰。
但是,慕容寶打持久戰的想法只是一枕黃梁美夢,北魏大軍很快打到了中山,在芳林苑安營扎寨。這時后燕內部也出現了問題。尚書慕輿皓準備于永康二年(397)三月的一個深夜暗殺慕容寶,擁立慕容麟當皇帝。由于慕輿皓的大舅子蘇泥向慕容寶通風報信,慕容寶下令收捕慕輿皓。慕輿皓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便和同伙一起投奔了北魏。慕容麟則狗急跳墻,逼近左衛將軍慕容精帶兵殺掉慕容寶。誰知慕容精是個忠臣,厲聲責罵慕容麟,慕容麟勃然大怒,殺掉慕容精投奔了丁零。慕容寶擔心慕容麟會襲擊正在奔赴中山的慕容會,便匆忙和慕容策、慕容農、慕容隆帶領一萬多名騎兵到薊迎接慕容會,慕容會到達薊南時,慕容寶將他的軍隊分給了慕容農和慕容隆。慕容會本來對慕容寶把太子位子給了慕容策強烈不滿,現在又剝奪了兵權,臉色自然非常難看。慕容寶見狀,預感到留下慕容會是個禍害,便把自己的想法坦率地告訴了慕容農、慕容隆,希望引起他們的共鳴,不料慕容農、慕容隆卻說:“慕容會年紀太小,只知道對你撒嬌,根本不會有別的意思。我們把他好好教訓一下就是了。”
慕容寶剝奪慕容會兵權的消息一傳出,慕容會的軍營里就象油鍋里滴進了水突然炸響了,他們不約而同地來到慕容寶的住所,齊聲說:“慕容會天資聰穎,權略超人,我們愿意和他同生共死。希望陛下和皇太子暫時留在薊宮,允許慕容會帶領我們解除中山之圍,然后回來接你回國都。”慕容寶很為官兵的高昂情緒所感動,但慕容寶周圍的大臣卻對慕容會嫉妒得要命,紛紛讒毀慕容會。國難臨頭,慕容會不敢得罪大臣,只好自我解嘲地對請愿的官兵說: “慕容會年齡太小,不可讓他單獨出征。”請愿的官兵一聽這話氣得頓足捶胸,罵聲不絕。
慕容寶的大臣見慕容會如此得人心,對他更加嫉恨,于是便勸慕容寶趁早殺掉慕容會。慕容寶還沒有最后作出決定,侍御史仇尼歸已經向慕容會告密,并勸慕容會當機立斷,殺掉慕容農、慕容隆。正當慕容會猶豫不決時,慕容寶對慕容農、慕容隆說: “根據我近來對慕容會的觀察,這小子肯定要鬧騰,不如及早把他干掉。”慕容農、慕容隆重彈他們的老調,說出了一大堆令慕容寶非常掃興的理由。慕容寶沒好氣地說:“你們只講仁慈,不思對策,慕容會一旦發難,一定先殺你們兩個,然后才殺我。你們現在不聽我的話,到了受害時后悔也來不及了。”慕容寶的話不知不覺傳到慕容會的耳中,慕容會極其恐懼,一口氣逃到了黃榆谷。待心情恢復平靜后,便派仇尼歸在夜深人靜時帶領二十多個大力士殺掉慕容隆,刺傷慕容農。
慕容會于當天深夜去見慕容寶說:“慕容農、慕容隆準備發動叛亂,已經被我除掉了。”慕容寶聽了這話氣得肺都快要炸了,但為了穩住慕容會,嘴里仍說:“我早就懷疑他們要圖不軌,你把他們處掉正合我的心意。”第二天,慕容寶就派慕輿騰暗殺慕容會,由于慕輿騰兩手發顫,沒有刺到要害位置,慕容會受傷后逃入軍營,指揮官兵攻打慕容寶。慕容寶一看來勢兇猛,便帶著一百多名騎兵逃往龍城。
永康三年(398)二月,慕容寶不顧大臣們的強烈反對,和慕容農、慕輿騰兵分三路攻打北魏。士兵們已被北魏軍隊嚇破了膽,聽到出征的命令個個嚇得心驚肉跳,但皇帝的命令又不敢不服從,只好懷著恐懼的心理硬著頭皮跟隨慕容寶出征。到達乙連時,長上段速骨、宋赤眉乘機煽動士兵叛亂。慕容寶倉惶跑到慕容農的軍營,慕容農的士兵也不愿到戰場送死,紛紛丟掉武器,各奔東西。慕容寶對他們無可奈何,只好重返龍城。
慕容寶驚魂未定,段速骨已攻入龍城,慕容寶又象喪家之犬帶上幾名騎兵南逃。就在慕容寶跑得氣喘吁吁時,后燕尚書蘭汗帶兵襲殺了段速骨,派人迎接慕容寶回城。慕容寶不知蘭汗葫蘆里裝的什么藥,不敢盲目回城。過了不久,蘭汗又派左將軍蘇超迎接慕容寶,慕容寶想到蘭汗是自己的舅姥爺和兒子慕容盛的岳父,便打消顧慮,跟著蘇超回城。臨近龍城時,和慕容寶同行的余崇見氣氛不對,便勸慕容寶謹慎行事,慕容寶已經受夠了顛沛流離之苦,只想趕快回到龍城,根本聽不進余崇的諫言。一進龍城蘭汗的外邸,慕容寶便被蘭汗的弟弟加難殺害,時年44歲,謚號惠愍皇帝,廟號烈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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