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龔政文
中篇小說。作者張辛欣。載于《收獲》1981年第6期。小說描寫了一對青年夫婦為了各自的事業而艱難奮斗,以至互不理解、爭吵、離異的故事。他和她都曾在云南插隊,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們認識了。他酷愛繪畫,她喜歡他的畫,在那些簡練、流暢、滲透著強烈個性力度的速寫線條面前,她立刻被觸動。后來,她回到北京,成為一名工人,他仍在云南。但他們結婚了。他拼命想調來北京,終于成功。愛情本身卻經歷著危機。為了他,她放棄了最后一個報考普通大學的機會,他卻只追求事業,成天為了繪畫、為了成名而奔波,一點也不關心她。當初乘車去云南結婚,剛到他家,他就為了爭一個小說插圖的事兒將她晾在家里,直至深夜方歸。婚后,每天晚上她都在估摸著他該回來的時候,打上一盆溫度恰好的熱水,等他;他回來享受著,卻沒有一句知心話。她覺得她越愛他,依順他,越會落入一種磁場偏離似的狀況。一種煩躁暗暗地滋長著,她不敢告訴他,即使在得到了溫存和撫愛的滿足后,緊接著,會有股無著落的惶恐感襲來。他則認為她太不理解他。他有他的事業,他不能不拼命作畫、交際應酬。他不認為天天守著她、圍著她轉才是愛她。當他在外奔波一天而回家后,不愿意為了一盆熱水而擠出幾句感謝。他需要她溫順、體貼,默默做事,哪怕什么都不懂。但她不愿這樣。在孤獨與失落的煎熬中,她開始寫作,一次次退稿,仍不罷休。每當深夜他歸來時,迎接他的只是專注于寫作的一個脊背。他受不了。大吵一架后,她暫時不寫了,不久又依然如故。吵架越來越頻繁,互相指責,膈膜日益加深。“離婚”成為吵架中的常用詞。她準備報考電影學院導演系,為了不影響復習,她自作主張打了胎,更加劇了兩人的分裂。她考上了,但高教部突然下文,規定已婚者一律不能參加大學考試。她只剩下百分之十的機會,為了爭取這機會,她找他商量離婚。他同意了。近來他在為在電視臺搞一個個人專輯,并出版一本畫冊而忙碌。專輯很順利,畫冊卻遇到了麻煩——徐飛,這個父親是著名畫家的家伙是他強有力的競爭者。他找了出版社的老同學大平(大平如今找了個能干的老婆,生了一雙兒女,過著一種平庸但很滿足的家庭生活),跟總編楚風之的女兒楚云云周旋,最后直接找到楚風之,投其所好,只希望得到一個明確的答復。離婚沒有順利辦成,她仍然被電影學院錄取。帶著一種蒼涼的心態,她開始了緊張的學習生活。她不服輸,校運會長跑拿第一。中秋節,人人歡笑,她寂寞不已,給他打電話,又占線。從楚風之家出來,他想起今天是中秋,買了盒月餅,卻跟人打了一架,月餅被擠得稀爛。他來學院找她,二人騎車沿街溜達。她滿懷柔情,但他說他來是讓她幫忙弄畫冊的文字,她很失望。新的爭吵又開始了。和好,再爭吵。她求他別再打架,他讓她愛惜身體。她是個好人,就是太要強;她覺得他還是不理解她,她不是要強,而是不得已。他的畫冊有可能被壓縮掉,而徐飛的畫卻仍會照原計劃出。他自己跑印刷廠,使畫冊出版成功。接著,他去西雙版納寫生。她得知,不顧老友亞光的勸阻,執意去車站送他。告訴他她已找了楚云云、大平,只希望能為他幫上點忙。他對此極為震怒,認為她在給他添亂、拆臺。她指責他冷酷、自私、不擇手段,簡直象個商人。旅途中,她的話使他浮想連翩。他終于發現,她是多么不理解他,他不是個商人,一切都是不得已。他的最大渴望曾經是當一個跑長途運輸的汽車司機,后來畫畫,畫肖像、畫掛圖。他墮落過,承認自己不是純質的,但他在掙扎,往前爬……。回到學院,她全身心都投入了小品的拍攝之中,深感力不從心。在西雙版納,他為了畫到野生的孟加拉虎,隨一幫哈尼族獵手進入深山老林,掉下懸崖,被送回北京治療。她趕到醫院,他卻已經出院。她又趕到那間小屋,他頭上纏著紗布正在寫什么。二人又一次和解。她幫他寫了畫冊的前言和技法文字,完后邀他去看她的導演小品。他說他忙,等她拍出一部電影,他會去看的,并再一次感嘆她太要強。她又一次傷心絕望,下定決心離婚。他的畫冊大功告成,只等校樣了。她放完自己的小品,直奔街道辦事處;他得知,心里剛剛涌現出的一絲重歸于好的念頭破滅。他明白一切都無法挽回。他來到辦事處。辦事員要出去開個短會。于是他們先到一家餐館,一起吃了離婚前的最后一頓飯。她祝他下次碰上一個溫順的妻子,他愿她能遇上個體貼她的丈夫。作者以飽經滄桑、沉郁憂傷的筆調,抒寫事業的艱難、人生的苦惱、夫妻的膈膜。小說有兩條線索,一條是她的,一條是他的,分別用第一人稱手法寫出。兩條線索時有交叉,但終于分離,如同同一地平線上兩條向遠方延伸開去的鐵軌。小說在自敘的形式中摻雜有大量的內心獨白和對過去生活的追憶。失落與惆悵是全篇的基調,透出一種宿命的悲涼氣氛,是一篇新時期的《傷逝》。小說語言老到,技巧嫻熟,發表后,聲譽鵲起,在讀者中反響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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