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周魯俠

短篇小說。作者高旭帆。發(fā)表于《現(xiàn)代作家》1988年第10期。老農(nóng)八公在犁地時倒下了。老牛見八公倒在一旁，梗著脖子，發(fā)出一聲悲憤、深長的長哞。這聲音方圓幾里地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長孫慶兒抱起八公就往家里跑。王先生在號了一陣子脈以后，告訴八公家人準(zhǔn)備后事。十年前八公就讓家人受了一場虛驚，當(dāng)時也是要準(zhǔn)備后事了，可八公總是悠悠地還有一口氣。過了一個月，八公居然搖搖晃晃地出來曬太陽了。只是性情完全變了。家里的事什么都不問，也不管，成天牽著那頭老牛到南山坡去吃草。老牛日見消瘦，龐大的身軀只剩下一張薄得透亮的皮蒙在骨架上。八公把揣在懷里的慶兒給他買的餅干掏出來，看著老牛一口一口地吃著。黃昏時，老牛在山谷上引頸長哞，八公倚在院門口，老淚縱橫。第二年，剛剛響過驚蟄雷，八公竟要到山南坡去犁地。太陽染紅山梁時，八公牽著老牛走出院門，人蹣跚，牛也蹣跚。田埂上緩緩地移動著兩個衰老的黑影。山坡犁了一遍又一遍，什么也不長，只長荒草……。這次慶兒往燈里添了幾次油，八公仍是沒有落氣。他目光緊緊盯著對面的山林，手里緊握著半截牛繩。慶兒幾次想抽掉那牛繩，八公都不松手。慶兒知道，八公是惦記著那頭牛。于是吩咐人去尋。尋牛的漢子爬上南坡，卻不見牛的蹤影。原來老牛用自己的角，艱難地挖出一個坑后，倒在了坑底。正當(dāng)歸來的漢子們稱贊這頭牛是頭義牛時，八公的曾孫龍兒搖搖晃晃地從屋里走了出來，手里握著那半截牛繩。于是，“砰——咚——報喪的銃響了。”小說以凝重簡練的筆墨涂抹出一位對土地充滿無限眷念之情的老農(nóng)八公的形象，意味深遠(yuǎn)，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