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兩晉南北朝·張華·博物志
西晉志怪小說集。張華撰。《隋書 ·經籍志》、兩《唐志》子部小說家類著錄,十卷。《郡齋讀書志》尚著錄有周日用注,《直齋書錄解題》還著錄有盧氏注六卷。今本亦作十卷。有明葉氏刊本、士禮居重刊葉氏本、龍溪精舍重刻本、《四部備要》本;又《古今逸史》本、《廣漢魏叢書》本、《格致叢書》本、《稗海》本、《快閣藏書》本、《秘書廿一種》本、《增訂漢魏叢書》本、《百子全書》本;又《紛欣閣叢書》本附周心如補二卷;又《指海》本、《叢書集成初編》本附錢熙祚輯逸文一卷;又1980年中華書局《古小說叢刊》范寧《博物志校證》本,且輯佚文二百余條。是書《自序》謂:“余視《山海經》及《禹貢》、《爾雅》、《說文》、地志,雖曰悉備,各有所不載者,作略說。出所不見,粗言遠方,陳山川位象,吉兇有征。諸國境界,犬牙相入。春秋之后,并相侵伐,其土地不可具詳,其山川地澤,略而言之,正國十二。博物之士,覽而鑒焉。”可知此書主要內容屬地理博物體志怪,當然也記有一些雜說雜物和非地理博物性的異聞傳說。分三類來談:(1)地理博物故事。所記皆為山川物產、外國、異人、異俗、異產、異獸、異鳥、異蟲、異魚等。如寫異人者,《奇肱》說其“民善于拭扛,以殺百禽,能為飛車,從風遠行。湯時西風至,吹其車至豫州。湯破其車,不以視民。十年東風至,乃復作車遣返。而其國去玉門關四萬里。”(卷二《外國》)與《山海經》所記,別有異趣。所謂“飛車”,用現代科學語言來稱謂,就應該是“宇宙飛船”或“飛碟”。可能當時有外星人或外域人,飛抵中國。《海中》說其國在海中,皆女子,“其身如中國人,衣兩袖,長二丈。得一破船,隨波出在海岸邊,有一人項中復生面,與語不相通,不食而死。”(同上)此皆奇特,自有新鮮處。如記異獸者,《蜀山猴玃》說蜀中高山上有一種名為猴玃的怪獸,伺行道婦女有美貌者,“輒盜之以去”而為“室家”(卷三《異獸》)。所寫為玃竊婦人,其故事不見他書載,但這種異事西漢《焦氏易林》即載有“大玃盜我媚妾”事。《吳越春秋》有猿盜婦人事。這些奇異化的情節,為后世作家創作此類有聲有色的志怪傳奇小說,開了先路。(2)奇聞異事之類故事。如卷七《異聞》所記的三個死人復生故事。其一為《漢冢宮女復活》,寫漢末關中大亂時,有人“發前漢時冢者,人猶活,既出,平復如故……”其事又見郭璞《山海經·海內西經》注、《搜神記》卷十五,是西晉有名傳說。其二為《范友明奴》寫范友明墓中女奴復活后“游走于民間”事。其三為奚儂恩四歲幼女病歿后“埋葬五日復生”事。復生傳說,六朝極多;本書前,《列異傳》已有“史均復生”,《搜神記》卷五亦載(作史姁)。死人復生是重要的幻想情節,它在后世許多作家手里演飾成動人的悲歡離合故事。又如反映最高統治者淫亂的《夏桀》,寫桀時“為長夜宮于深谷之中,男女雜處,十旬不出聽政,天乃大風揚沙,一夕填此宮谷”(卷七)。反映天助明君的《晉文公》,寫大蛇擋住晉文公所行之道,文公修德,使吏守蛇,吏夢“天殺蛇”(同上)。還有《姜太公》寫太公為灌壇令,武王夢婦人當道夜哭事;《千日酒》寫劉玄石飲中山酒家千日酒而醉死三年復醒事(卷十)等等。這些“奇聞異事”除《千日酒》、《不死酒》之外,故事多為簡略,且迷信色彩較濃,可觀者不多。(3)神話傳說故事。這是《博物志》中思想和藝術價值較高的部分。如卷十的《八月槎》,說天河與海通,有人乘木筏從海到天河見織女、牽牛事,是牛女神話的側面傳說。故事優美動人,它通過浪漫主義手法,對天象作了形象化的解釋,反映了古人對自然現象的探索精神(詳評參見《八月浮槎》條)。《天門郡誅蟒》講的是妖蟒為祟,不少人被蟒蛇吸吞,還以為是升了仙,后來被一智勇雙全的人用智識破妖蟒的行藏,而終鏟除之(卷十)。“故事本身便是一段神話,神話當中又包含有破除迷信的意味”(袁珂語),很值得稱道。《博物志》突破了地理博物體志怪專記山川動植物、殊方異族的題材范圍,大有使地理博物體志怪向雜記體小說轉化的趨向,其中不乏優秀之作,對后世文學創作也產生了不小影響。胡應麟就說“《博物》,《杜陽》之祖也”(《九流緒論下》)。宋代李石曾作《續博物志》,明代游潛也作有《博物志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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