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鶯傳》簡介|鑒賞
傳奇小說。唐代元稹撰。見于《太平廣記》卷四百八十八,未注出處。此篇小說在當時已單篇行世。后人以張生賦《會真詩》三十韻,又名之曰《會真記》,元稹《元氏長慶集》不見收入。 《元氏長慶集》一百卷,今只存六十卷,此篇可能錄在殘缺部分之內,也可能元稹自己有意不收此類張揚艷跡的文字。
《鶯鶯傳》描寫崔鶯鶯與張生的愛情故事。貞元年間,張生游歷蒲州,居普救寺。有崔氏孀婦攜子女路經蒲州,也居寺中。兵士乘主帥之喪而擾亂,崔氏甚懼。張生與守將之友有交,請派將保護,崔家得免于難。崔氏感張生恩德,宴請張生,并命子女拜見。見到“顏色艷異,光輝動人”的崔鶯鶯,張生戀慕,不能自已。遂作《春詞》二首,托鶯鶯使女紅娘通意。鶯鶯端服嚴容,責其非禮。張生絕望。數天后,鶯鶯夜奔張生,與之結合。張生驚為天仙。數月內,二人相會于西廂。張生西去長安應試,鶯鶯知是訣別之日,彈《霓裳羽衣曲》序曲未終而泣。明年,張生考試不中,滯留長安。鶯鶯給張生寄去信物及一封長信,追述二人相愛經過,傾訴自己忠貞之志“如環不解”。時人感此,紛紛賦詩元稹續《會真詩》三十韻。然而張生終與鶯鶯決絕。
《鶯鶯傳》是一篇思想內容復雜的作品。它既肯定鶯鶯大膽追求愛情幸福的勇敢精神,又為張生拋棄鶯鶯的行為辯護。作品的成功與失敗之處都十分明顯。
成功之處在于對鶯鶯性格的刻畫。鶯鶯是位具有詩人氣質的貴族少女,封建禮教的熏陶賦予她矜莊沉穩、端嚴難犯的大家風范。實則她內心對愛情有著強烈的向往和要求。當面對“性溫茂、美風容”的年輕秀才張生,并從《春詞》中看出他又頗富才情時,愛情之芽自然地萌發了。但她拘于禮教,不敢貿然接受張生的追求。她寄柬張生,用“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拂墻花影動,疑是玉人來”的詩句約他西廂幽會。但當張生真來時,她卻違心地“大數”其“非禮之動”,而一任愛情之火在胸中熊熊燃燒。這些生動描寫十分真實地表現了這位大家閨秀在愛情與禮教沖突中矛盾的心理狀態和精神痛苦。鶯鶯終于沖破重重束縛,主動地投入張生的懷抱,“則嬌羞融冶,力不能運支體,曩時端莊,不復同矣。”這一大膽的叛逆行為,顯出了鶯鶯內心巨大的感情潮汐,反映了當時婦女對愛情自由的渴求。
張生這個負心薄情郎的形象也寫得比較成功。他對鶯鶯的愛只是好其色,并沒有真切深厚的感情。他開始是癡狂的追求,后來卻是冷酷地遺棄,繼而反誣鶯鶯“不為云為雨,則為蛟為螭, 吾不知其變化”的“妖孽”,是“不妖其身,必妖于人”的“尤物”,并大講其“女禍亡國”之論為自己“始亂終棄”的行為開脫。張生的形象表現了封建士大夫玩弄婦女的丑惡行徑及卑劣靈魂。但是,作者對張生的負心薄幸不作譴責,反予肯定,甚至將張生虛偽殘酷的“忍情”贊為“善補過者”,這只能是作品藝術上的敗筆,并暴露了作者濃厚的封建意識。這種意識使得作品前后分裂。前半部分情節委婉,文筆細膩,對愛情的描寫深切感人;后半部分則充滿說教,枯燥乏味, “文過飾非,遂墮惡趣。” (魯迅語)
從維護禮教的立場出發,將鶯鶯寫成一個妖己妖人的“尤物”,將張生寫成一個“善補過”的正人君子,這本是作者的初衷。可是作者據實寫來,鶯鶯卻成了勇敢追求愛情的美麗形象,她的悲劇深為讀者同情,而德行涼薄的張生則為人們所不齒。這一藝術效果恐為作者始料不及,它表現了現實主義的巨大力量。
《鶯鶯傳》是唐傳奇中對后代影響最廣的作品。小說中,宋代話本《鶯鶯傳》 (見羅燁《醉翁談錄》話本目錄傳奇類),明代《玉嬌鸞百年長恨》 (《警世通言》卷三十四)之類的才子佳人小說,均以之為濫觴。戲曲中,有宋官本雜劇《鶯鶯六幺》、宋代趙德麟作《元微之崔鶯鶯商調蝶戀花》鼓子詞十闋。金代董解元《西廂記諸宮調》更促進了這個故事的傳播和影響。而元初王實甫在董解元創作基礎上產生的雜劇《西廂記》,則成為不朽的杰作,從此崔鶯鶯故事“流為江河”,永傳不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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