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研究·重要詩人·吳偉業
字駿公,號梅村,有時自署鹿樵生、灌隱主人。太倉(今屬江蘇)人。早歲從復社領袖張溥讀書。明思宗崇禎三年(1630)中舉,次年會試第一,殿試為榜眼,授翰林編修。偉業為復社成員,出仕不久即卷入朝內黨爭,被排擠出京,為南京國子監司業。明亡后,一度在南明弘光朝廷中為少詹事,旋即辭官歸隱。在清軍南侵的戰爭中,偉業奔波逃難,飽嘗戰亂之苦。清世祖順治十年(1653),被征召至北京為秘書院侍講,后升任為國子監祭酒。順治十三年,以丁母憂南還歸隱,在憂懼和苦悶中度過其馀生。臨終前,懺悔自言在改朝換代之際自己用“牽戀骨肉,逡巡失身,此吾萬古慚愧,無面目見烈皇帝及伯祥諸君子,而為后世儒者所笑也”(《與子暻疏》),并囑以僧裝裝斂,葬在蘇州鄧尉靈巖附近,墓前立一圓石題“詩人吳梅村之墓”。偉業目睹明末社會之黑暗、政治之腐敗、明清之際的戰爭動亂,清初民族壓迫之嚴酷,其詩多為哀時傷事而作,常以明朝的衰朽滅亡、南都傾覆、綿延長久的抗清斗爭及清統治者的暴行為題材。通過歌詠歷史人物、描寫歷史遺跡以及憶舊懷人、撫今追昔等形式,反映那個激蕩時代的多重矛盾,并寄托了詩人的興亡盛衰之感。如:《松山哀》寫明大將洪承疇降清之后“為王前軀”積極剿滅漢族抗清力量的丑行;《臨江參軍》則描寫抗清將領盧象升的英雄事跡;《礬清湖》寫清兵的鐵蹄對江南山河的踐踏;《悲歌贈吳季子》描寫清統治者故意制造的“科場案”給江南士子造成的恐怖。其他如《永和宮詞》、《銀泉山》、《蕭史青史曲》、《楚兩生行》、《聽女道士卞玉京彈琴歌》、《臨淮老妓行》、《雁門尚書行》等等,皆借詠一人一事,以寄托家國之慨。其傳誦一時的《圓圓曲》,借姑蘇妓女陳圓圓一生不幸遭遇,描寫了崇禎(1628—1644)時朝政腐敗、文臣武將誤國,并揭露和斥責了山海關守將吳三桂背叛民族、開關迎敵、引狼入室之罪行。此外,還寫了一些反映人民苦難的作品,如《直溪吏》、《臨頓兒》、《董山兒》是仿杜甫“三吏三別”而作。《直溪吏》寫逼租,《臨頓兒》寫歌兒被掠賣時骨肉分離的痛苦,《董山兒》寫戰亂中父女仳離,都是充滿血淚之作。其七言律詩也多佳作,如《揚州》四首、《登上方橋》等。偉業初學元、白,擅長歌行,后轉向庾信、杜甫、李商隱,詩作較為深摯。《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云:“其少作大抵才華艷發,吐納風流,有藻思綺合、清麗芊眠之致;及乎遭逢喪亂,閱歷興亡,激楚蒼涼,風骨彌為遒上。暮年蕭瑟,論者以庾信方之。其中歌行一體,尤所擅長。格律本乎四杰,而情韻為深;敘述類乎香山,而風華為勝。韻協宮商,感均頑艷,一時尤稱絕調。”言其律體本乎初唐四杰,“而情韻為深”,則不如直言其本于杜甫、李商隱;言其敘事詩類乎白居易,“而風華為勝”,則確實如此。其“風華”表現在感情深摯、意象鮮明、結構富于變化、婉轉多姿上;這類作品詞藻華麗,音韻諧美,便于詠唱。后人所說的“梅村體”即指此。偉業與錢謙益、龔鼎孳并稱為“江左三大家”,實際其成就有超過錢氏之處,龔氏更遠在錢下。偉業多材藝,工詞善畫,亦善寫雜劇傳奇。其筆記小品,文筆清麗。其散文、詩歌收入《梅村家藏稿》,其中包括《梅村詞》。另有雜劇《通天臺》、《臨春閣》,傳奇《秣陵春》。還有《梅村詩話》、《復社紀事》、《春秋地理志》、《春秋氏族志》以及《綏寇紀略》、《鹿樵紀聞》等。陳廷敬為作墓表,王昶為作志傳,《清史稿》卷四八四、《清史列傳》七九有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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