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題材作法論·作法·敘事
老杜陷賊時: 有詩曰:“少陵野老吞聲哭,春日潛行曲江曲……”予愛其詞氣如百金戰馬,注坡驀澗,如履平地,得詩人之遺法。如白樂天詩詞甚工,然拙于紀事,寸步不遺,猶恐失之,此所以望老杜之藩垣而不及也。(蘇轍 《欒城集》三集卷八 《詩病五事》)
石延年長韻律詩善敘事,其他無大好處,《籌筆驛》、《銅雀臺》、《留侯廟》 詩為一集之冠。……白居易亦善作長韻敘事,但格調不高,局于淺切,又不能更風操,雖百篇之意,只如一篇,故使人讀而易厭也。(魏泰《臨漢隱居詩話》)
古之為詩者,有泛寄之情,無直書之事,而其為文也,有直書之事,無泛寄之情,故詩虛而文實。晉唐以后,為詩者有贈別,有敘事; 為文者有辯說,有論敘,架空而言,不必有其事與人。是詩之體已不虛,而文之體已不能實矣。古人之法,顧安可慨哉! (袁宏道《雪濤閣集序》)
長慶長篇,如白樂天《長恨歌》《琵琶行》、元微之《連昌宮詞》諸作,才調風致,自是才人之冠。其描寫情事,如泣如訴,從《焦仲卿篇》得來。所不及《焦仲卿篇》者,政在描寫有意耳。擬之于文,則龍門之有褚先生也。蓋龍門與《焦仲卿篇》之勝,在人略處求詳,詳處復略,而此則段段求詳耳。然其必不可朽者,神氣生動,字字從肺腸中流出也。(賀貽孫《詩筏》)
一詩止于一時一事,自 《十九首》 至陶、謝皆然。“夔府孤城落日斜”,繼以“月映荻花”,亦自日敘至月出,詩乃成耳。若杜陵長篇,有歷數月日事者,合為一章,《大雅》有此體。后唯《焦仲卿》、《木蘭》二詩為然。要以從旁追敘,非言情之章也。為歌行則合,五言固不宜爾。(王夫之《薑齋詩話》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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