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女

作者： 盧葦菁

【原文】：

秦韜玉

蓬門未識綺羅香，擬托良媒益自傷。

誰愛風流高格調，共憐時世儉梳妝。

敢將十指夸針巧，不把雙眉斗畫長。

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原文作者】：秦韜玉

【鑒賞】：

據說，這首詩是作者在仕途不很得意的時候寫的，“貧女”實際上是詩人自喻。全詩是以不合流俗的貧女的不被賞識，來譬喻自己的懷才不遇。但我們今天讀這首詩，卻不妨把它作為一首表現舊時代貧女心理的作品來欣賞。全詩將細致入微的心理描繪和素樸蘊藉的語言風格揉合在一起，很好地反映出正處青春期的貧家姑娘的一段難言之情，讀來非常真切動人。

全詩是以一個姑娘自吐心事的口吻來寫的。詩歌開頭，先交代貧女的身世和境遇。“蓬門”，形容家境的貧寒；“綺羅香”，指富貴人家婦女的衣飾。這句是說：自己出身貧賤，從未見識過華美的服飾。說“未識”很有深意，連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哪里還可能穿戴那些綺羅香澤之物呢?貧寒之狀自不待言了。

第二句是說：自己雖值青春華年，因家境清苦，至今未曾有人上門說親。感嘆之余，原打算親自去托人作媒吧，轉而想到自己的命運竟會如此不幸，禁不住倍添感傷。

中間四句，分別通過貧女的儉樸自持與爭奇斗艷的時世風尚的對比，表露她情操的高潔。前兩句大意是說：我雖然有著極好的品行和修養，氣度瀟灑，不同凡俗，但是在這個人人以奇形怪狀的艷俗裝扮為美的社會上，又有誰來欣賞我贊美我呢?“風流高格調”是貧女的自評，“時世儉梳妝”是指當時流行的奇形異態的時髦打扮。“憐”，愛的意思。“儉”通險，險奇的意思。接下去的兩句大意是說：自信自己一雙工于刺繡的巧手足以勝過那些時髦姑娘，又何必學著她們的樣兒，描眉畫目，彼此斗長比短呢。這兩句仍然是一組對比，“十指夸針巧”是寫自己，“雙眉斗畫長”是寫世態。以上四句讀起來溫婉細膩，字間透出貧女的自憐自愛自嘆自慰的復雜情感。貧女的品格如此高潔，卻不被人們所理解所贊賞，這就自然引起了人們對貧女的無限同情。

末了兩句，詩人巧妙地從“敢將十指夸針巧”句引出更深一層聯想：可嘆自己年復一年，春去秋來，不知繡成了多少華美的衣裳，然而一件件都成了別人的嫁衣!“壓金線”，用金線繡花。這一方面非常含蓄地流露出貧女的滿腹苦悶，無限抑郁：自己縱然才高志潔，卻不免為人作嫁，知音難覓，這種日子何時方是盡頭?同時，又從“他人”的及時婚嫁，反襯出貧女婚事無著的不幸。全詩到這里結束了，但這充滿憤激的怨尤，卻給讀者留下了不盡的回味和心靈的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