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國故事一則

[土耳其]阿·涅辛

一天早晨，便衣警察隊長對他的部下蘇鐵說：“蘇鐵，我交給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務(wù)，要知道這將是你的警察生涯中最光榮的一件差事，不過，當然還得看你是否勝任。”

蘇鐵兩眼緊盯著自己的皮鞋尖，不好意思地問：

“隊長先生，給獎金嗎？”

“只要干得出色，你將會得到三千元獎金。現(xiàn)在豎起你的耳朵好好聽著！”警察隊長滔滔不絕地交代任務(wù)，但此時的蘇鐵卻什么也沒聽進去，他的思想全在那三千元獎金上了：看起來三千元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但如今物價飛漲，市場上的東西昂貴，這點錢就顯得太可憐了。

隊長說：“你不是在美國專家杰克·凰維爾的訓(xùn)練班里受過訓(xùn)嗎？”蘇鐵還在想著那三千元，一時沒有聽清隊長的問話，他說：

“啊？”

隊長重復(fù)道：

“美國情報專家……”

“啊，是的，是的……我在他的訓(xùn)練班里名列前茅。”

“所以我相信你能勝任。蘇鐵，仔細聽著，你要巧妙地把自己化裝成乞丐，到普孔路一幢粉紅色的大樓對面的拐角處行乞，明白了嗎？你要從早到晚守在那兒……”

“明白了，隊長。化裝成乞丐對我來說一點也不困難。”

“你要注意觀察都是些什么人進出那幢大樓。我每天晚上都等你的報告。”“遵命，隊長。”

蘇鐵化裝得十分出色，凡從他前面經(jīng)過的人都以為他生來就是一個要飯的乞丐。一句話，找遍整個國家恐怕也找不到比他更像要飯的了。

蘇鐵行乞的第一天上午，隊長裝作行人從他前面走過時，朝他扔了5元錢，并悄聲說：

“祝賀你，蘇鐵，倘若不是我親自交給你這項任務(wù)，連我都要把你當成真正的乞丐了。”

蘇鐵忙著把扔給他的零錢塞進口袋里，根本顧不上執(zhí)行上級交給的使命。真想不到在這貧窮的國家里竟然有那么多善良的、富有同情心的人！那天他盤腿坐在街角，面前鋪著一塊手帕。不一會兒，手帕上就扔滿了錢。蘇鐵對此大為驚奇，心想：他當警察辛辛苦苦為主子賣命，一個月所掙的錢，坐在這兒伸手要上三天飯就可得到。

第二個星期的一天上午，他猛然聽到了一個刺耳的聲音：

“蘇鐵，你至今還沒交過一份報告！”

乞丐恐懼地朝隊長抬起了頭：

“向安拉起誓……我保證明晚把報告給您送去……仁慈的先生們，可憐可憐窮人吧……隊長，報告我會給您送去的……老爺太太做做好事，可憐可憐我這孤苦伶仃的不幸的窮人吧。

隊長聽了這些使來往行人聽來莫明其妙的話以后說：

“我等著你的報告！”

蘇鐵當乞丐已經(jīng)有一個來月了，一開始，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會要到這么多的錢。另外，這活有個方便之處，那就是自由自在不受人管束，他想干就干，不想干就歇著。蘇鐵當機立斷，一天清晨，來到隊長面前。隊長問道：

“蘇鐵，你干了這么長時間連一份報告都沒交過，這回總該得出什么結(jié)論了吧？”

“是的，”蘇鐵說，“隊長請看，這是我的報告。”

看了蘇鐵遞上的紙片，隊長那蠟黃臉一下變白了。原來，蘇鐵遞給他的是一張辭職申請書。

“你瘋了嗎？”隊長說，“你不想干到退休了嗎？難道你辛苦這么些年就算白干了！”

“就算白干了吧！”

“像你這樣有經(jīng)驗的……”

“沒什么可惜的，白干就白干了吧！”

隊長把手擱在蘇鐵的肩上，他以多年警察生涯所賦與他的具有的敏銳洞察力的雙眼，緊緊地盯住蘇鐵的眼睛，試圖探測他心中的奧秘：

“蘇鐵，你瞞不了我，這里面有文章……”他說。

蘇鐵遲疑地打量了一下隊長，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本子，把當乞丐期間每天討來的錢如數(shù)念給隊長聽，他說：

“我是托了您的福才得到這些錢的，所以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您，對別人我是不會說的，請您千萬不要把這個秘密泄露給其他同事。”

隊長高興地望著蘇鐵說：

“蘇鐵啊，你也要當心，絕對不要走漏風(fēng)聲，這個秘密咱們知道就行了，我也想在繁華的大街上選一個恰當?shù)牡胤剑_始干這個行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