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個世上——現在——我是你唯一的愛？

我真是你鐘情的唯一目標？

倘若激情在你心里激蕩，

倘若愛戀永在你胸中澎湃——

這一切可是為了我？請你再告訴我。

此刻就告訴我，可是我煽起

你所有的隱秘思緒、所有悲哀？

讓我分享你的感受，你的思想。

來吧，我的愛，對我盡情傾訴

那令你痛苦的緣由。

請你再告訴我。

(吳笛、李力　譯)

【賞析】

哈尼姆出身優裕，是一個聰慧且頗有才氣的女子——她通曉多種外語，精通東西文化，出版過 3本詩集和多部其他文學作品。但她的個人生活是不幸的： 14歲結婚，忍受幾年痛苦折磨后又離婚。這樣的才情，這樣的生活遭遇，孕育出了動人心弦的悲情之作。《請你再告訴我》就是一首流淌著悲情的泣血樂章。

全詩共兩節。第一節滿是詩人的懷疑，盡管她的心上人向她訴說過對她的愛，但她依然如在夢中，不能完全相信。她似乎是在將信將疑中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他求證： 現在，“我”是這整個世界上“你”唯一的愛嗎？“我”是“你”鐘情的唯一目標嗎？“你”胸中激蕩的感情，“你”胸中澎湃的愛戀，都是為了“我”嗎？其實她知道答案，因為他早已經告訴過她。可是這樣的甜言蜜語，這樣的海誓山盟，這樣的肺腑之言，有誰會聽厭呢？特別是對一個有過愛情、婚姻的女子而言，更是渴求它們常駐耳畔。一個“再”字透露出他的愛情表白不是第一次，但她卻請求再一次聽他的訴說，詩人對愛情的熱望與生怕失去的心情被顯現得淋漓盡致。這里隱藏著詩人對愛情的深刻領悟： 把握現在——現在“你”愛“我”嗎？因為愛情是很難捉摸的，也是極為善變的。當羅密歐沉浸在失戀的悲痛中、整日郁郁寡歡時，對朱麗葉卻又一見鐘情，先前無限愛戀的女子早已被拋到九霄云外了。所以，海誓山盟并非那么的可靠。盡管人們希望愛情永不改變，但事實上不能排除它發生變化的情形；盡管人們渴望愛情的專一，但事實上也不能排除例外的情況。正是由于擔憂愛情的變故，擔憂悲劇的發生，詩人才一遍遍地追問著她的心上人： 現在，請“你”告訴“我”，“你”愛“我”嗎？“我”是“你”唯一的愛嗎？唯有把握了現在，她才能確信甜蜜的愛情就環繞在自己身邊。

第二節詩人向愛人傾訴的內容不再是對愛情的不確信，而是要分擔對方的憂愁與苦痛。人世間的男男女女，在相遇成為戀人之前絕非“真空”的存在，或許此前就有過或多或少、或長或短的戀情。在一段新的戀情開始后，以往的戀情是逃不開的話題。或許，不少人心中都埋藏著一段悲傷。此刻，所有的隱秘思緒、所有的悲哀在愛情的訴說中再一次被煽起并迸發出來。詩人希望能夠分享愛人的感受與思想、分擔愛人的痛苦，所以她請求愛人再次告訴自己。如果說第一節中愛情的表白可以不斷地重復，因為它可以使詩人確信愛人的愛情；那么第二節中要求愛人再次告訴自己傷痛的緣由、不斷重復揭開過去愛情的傷疤，只是為了了解愛人的所思所想、分擔他的憂愁。

全詩語言平淡中有滋味，宛若隨風的春雨，在情感的靜靜流淌中滋潤人們的心田。詩人以自己親身的愛情、婚姻悲劇為底本，寫出了對愛情的洞察與深刻體悟。

(王　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