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身邊我找回了自己的姓名
我那被長久埋葬在遙遠土地下的姓名
我找回了不再受狂熱蒙蔽的眼睛
你的笑聲猶如穿透黑暗的火焰
使非洲越過昨天的白雪在我心中再生
我多少年前癡愛
有過多少幻想的黎明和破碎的憧憬
多少醉生夢死的昏睡
多少年來我飽嘗了世俗的苦痛
這苦痛給了我對明日的希冀
也把愛變成長河綿綿不息
在你身邊我又找回了血緣的記憶
找回了美好生活的歡聲笑語
找回了生活中的永恒欣喜
(張放 譯)
【賞析】
大衛·狄奧普是塞內加爾除桑戈爾之外的一位重要的政治詩人。他的詩作總體上有兩個傾向: 對非洲大陸的禮贊,對非洲黑人的歌頌和同殖民主義的戰斗。他就像一位年輕的斗士,用自己的詩行喚起非洲黑人的民族自豪感,用古今的反差來鼓動非洲人民抗擊殖民者,同殖民主義血戰到底。
這首《在你身邊》并不長,短短十四行,卻帶有一種氣勢,具有一種由排比所帶來的內在節奏上的張力,使人讀后如臨其境、心潮起伏,是具有政治抒情風味的“十四行詩”。
詩中的“你”是整首詩的關鍵,這個“你”的形象給抒情主人公帶來了脫胎換骨的解縛。詩人并沒有明確地指明這個“你”究竟是什么,只是重點強調了他給抒情主人公帶來的巨大影響——只要在“你”身邊,“我”就找回了一切,重新享受人生。這種對第二人稱的傾訴,更給讀者以直觀的感受,引起讀者的無限遐思。其實仔細讀罷全詩,我們就會清楚,這個“你”就是非洲大陸的傳統的黑人文明,是哺育和發展了廣袤阿非利加的古老文化,是能夠使黑人區別于白人的、標志著“根”的過去。在詩人身處的時代,經過不斷的奴隸貿易,非洲黑人已經成為人下人,甚至被等同于畜生。歧視和屈辱使他們迷失、彷徨,總在問為什么,總想尋找到生命的支柱。然而,這在白人文明中和歐洲大陸上是沒有答案的。異鄉人在異鄉是無法找到自己真正的“根”的。沒有了“根”就沒有了支柱,也就失去了姓名,喪失了身份,空有雙眼而沒有生活的方向。反抗也是無力的狂熱,世俗的生活成了痛苦的代名詞,只有在昏睡中打發時日。然而,“你”的出現使一切有了本質的區別。非洲古老的輝煌的文明,喚醒了自己的游子,讓他們從苦痛中發現希望、找到力量。這一精神支柱讓非洲子民自豪,讓黑人有了源源不絕的信心。他們知道了自己的姓名,明確了自己的身份——非洲黑人。他們堅信,自己并不是生來低人一等的奴隸,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人。這種觀念就是不可遏抑的動力。黑人的優良傳統如號角、如火焰,穿透阻隔與黑暗,喚起他們曾經深埋心底的希冀。這種力量使黑人找到了血脈之源、生命之根。生活不再黑暗,即使艱難險阻亦無法壓制歡笑。古老的黑非洲文明,終于給了當代非洲黑人以永恒的動力去奮斗,去實現自己種族光明的未來。
總體上,這首詩以浪漫的激情表現了黑人找到傳統的喜悅。這種傳統預示著希望,如燈塔,如指路明燈,引導他們為獨立、為自由而斗爭。年輕的詩人用青春的火熱表達了尋根成功的歡欣與激動,給人以奮發的力量。整體象征的運用也體現了詩人對象征主義的理解。“你”象征著古老的非洲文明,將文明的象征擬人化更顯出情感上的親近,情動于中,力透紙背,撼人心腑。
(金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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