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掙破情調(diào)奔出

我倆都是感傷懷舊的人

你每一個細胞都燃起生命的奇跡

你的生命是那樣的充實！

你的感情多么熱烈

因為你在陽光中生存

呵，你是青春驕傲的象征！

然而，你面對過嚴寒、面對過陰影嗎？

你是一首升飛的彩色抒情詩

你伴著無聲的歌兒騰躍

你領悟了生命的內(nèi)涵……

呵，多么驚人的自我意識！

多么宏大的存在感！

(武繼平、沈治鳴　譯)

【賞析】

《向日葵》是日本神秘主義詩人野口米次郎的代表作之一，全詩十二行，詩人用激昂的筆調(diào)來歌頌向日葵蓬勃的生命力和向上的朝氣。向日葵在該詩作中是作者理想中自我的寫照，并借向日葵抒發(fā)了自己對生命的感悟和超越，生命存在的意義就是一種自我意識的滿足以及那一瞬間生命存在的輝煌。

說到向日葵不能不讓我們想到荷蘭著名畫家凡·高筆下的向日葵，詩人的筆調(diào)正如凡·高畫下的向日葵一樣，向世人展示出那一片絢麗的金黃。本詩也體現(xiàn)了作者一貫的文風和筆調(diào)，帶有幾分神秘，幾分哲理，一方面讓我們感受到生命的力量和美，另一方面也對自己的存在價值以及生活意義進行著追問。

全詩開頭就用激情奔放的筆調(diào)來描述向日葵沖破情調(diào)而出，這里的情調(diào)更多的是世俗的塵擾和情感的糾葛。然后詩人把自己也比喻為和向日葵一樣，曾經(jīng)都是感傷懷舊之人，但是此時的向日葵(可以指現(xiàn)實中的作者本人，亦可理解成詩人心中那個理想的自我)在面對世俗的煩惱時，卻能勇敢拋卻過去那感傷的情懷，讓自己在舊日的感傷中死亡并獲得新生，重新綻放出生命的活力和色彩，而這些已不同于以往的生命，而是一種對于往日生命的超越。“你每一個細胞都燃起生命的奇跡/你的生命是那樣的充實！/你的情感是那么的熱烈”，贊美向日葵的同時也表達對向日葵那樣具有活力和激情的生命的向往，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它在陽光中生存。現(xiàn)實世界的人們無法拋開白天黑夜，也很難超脫現(xiàn)實的嚴寒和陰影，因此，詩人筆鋒一轉(zhuǎn)，“然而，你面對過嚴寒，面對過陰影嗎？”生命的輝煌和燦爛是否必然要經(jīng)過嚴寒和陰影呢？詩人的轉(zhuǎn)折更多地可能是來自對其自身經(jīng)歷的一種反思和追問，他本人出生日本，留學美國，長期居住在倫敦，總是在不時地往返于日本和他國之間，旅途的苦勞自不必說，詩人內(nèi)心的苦悶在這一句中自然地流露出來。而這些構成了我們對始終生活在陽光中的向日葵的向往。

向日葵的世界也許也有嚴寒和陰影，但這些都被它拋在身后，因為它顧及的只有陽光，嚴寒和陰影在陽光面前也是那么的不堪一擊，這一切都顯示出生命的意義。生命的意義就應該是充實，就應該是永遠向著陽光，永葆青春。即使有過嚴寒，即使有過陰影，但向日葵仍像是一首飛揚的彩色抒情詩，伴著歌兒在跳躍，只因為它領略到了生命的內(nèi)涵，那就是永遠樂觀，永遠面對陽光。“呵，多么驚人的自我意識！/多么宏大的存在感！”一氣呵成，體現(xiàn)了自己通過描寫向日葵對于生命意義的把握后那種超越自身的收獲。現(xiàn)實中的向日葵盛開時是美麗的，但這美麗也是難以持久的，隨之而來的就必然是凋零。所以詩人筆下的向日葵其實并非自然的真實寫照，而是詩人生命和感情的真實流露，是他以火熱的激情在高唱生命的贊歌。嚴寒和陰影存在于我們每一個人的現(xiàn)實生活中，無法避免，也無從逃避，但這并不是生命的全部，生命的意義顯然不在于此，它們只能讓我們更加感受到陽光的溫暖和生命色彩的金黃絢麗。

在經(jīng)歷短暫的困惑和追問后，詩人的筆調(diào)又回歸到開頭對于生命的感嘆，不同的是這是一種對于生命的超越，表達了自己對于生命的向往。不管是否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多少生命的苦難和憂傷，但向日葵永遠是向日葵，永遠朝著明亮的陽光在生長，在歌唱，在自我綻放，而不去在乎或者不愿過多地去感傷以及為未來的凋零擔憂，也許這就是生命全部的意義，享受生活，超越自己，獲得一種自我意識的滿足以及自身存在的意義。

(朱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