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尹昌龍
中篇小說。作者周梅森。發表于《花城》1988年第2期。小說敘述了抗戰初期國民黨某軍陵城保衛戰的失敗過程及其內部矛盾。為了抵御日偽的進攻,新二十二軍守衛在陵城一帶。軍長楊夢征當年就是在陵城白手起家的,他一手締造了新二十二軍。如今,他要在父老鄉親們面前作出自己的成就。但是,日偽的攻勢非常兇猛,在剛剛結束的戰斗中,郭士文旅長率部把守的饅頭丘陣地讓敵人給占領了。楊夢征帶領一幫人在激戰之后的前沿視察,他憤怒之余,讓郭旅長帶罪立功,固守九丈崖陣地,郭士文顯得信心不足。日軍壓境,陵城各界聯合舉行抗敵大會,楊夢征作了信心十足的講話,他保證陵城固若金湯,他要與陵城共存亡,但是楊夢征心里也有數,他知道陵城可能成為他的墓地。陵城的女記者傅薇被他保家衛國、殺敵抗日的氣概所感動,在報上著文頌揚楊夢征和新二十二軍。情況越來越不妙了,增援部隊中,一個軍叛變投敵,一個軍拖甲而走。最高統帥部命令新二十二軍撤退,可鐵壁合圍中的他們已無路可退了。副軍長畢元奇存投降之念,副師長楊皖育有退守之想,而師長白云森則堅決反對投降。楊夢征的內心矛盾到了極點,想當年,他被稱為“滑頭將軍”,在內戰中經常倒戈,保全了自己的部下,現在他贏來了作為一個軍人的名譽,卻把力量付給了無情的戰斗,新二十二軍眼看著在損兵折將。一方面他不想在父老兄弟們面前投降當漢奸,他不愿意接受這種現實,他要保全自己的名聲;一方面他又深深懂得焦上抗戰將是什么結局,自己的部下、陵城的百姓和陵城會在無法固守的固守中覆滅。他痛苦地作出了投降的決定以后,自殺了。軍長死了以后,楊皖育、白云森被召回了軍部。白云森從心里討厭畢元奇的投降,他不想讓畢元奇來領導新二十二軍。他恨楊夢征,但他又要利用死去的楊夢征的影響,他認為這是正義的陰謀。在白云森看來,楊夢征充其量是個圓滑的將軍,卻絕不是一個聰明的政治家。在軍官會議上,白云森斃掉了主降的畢元奇。楊皖育在關鍵的時候站出來,協助了白云森的行動。白云森三一一師打開西線缺口,三一二師隨之突圍。仗打得很糟,日軍對陵城狂轟濫炸,陵城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廢墟。陵城失守了,白云森和楊皖育分別率部退出了陵城。白云森對陵城敬了個莊嚴的軍禮,他后悔自己的失算所造成的損失;但是,他安慰自己:城池毀了,民族精神不可毀。楊皖育和白云森兩支突圍部隊匯合了,駐扎進一個村落。白云森堅決要公布楊夢征投降的真相,他感到,楊夢征雖然死了,但他的影響依然存在,并且籠罩著他們。作為楊夢征侄子的楊皖育感到自己不是白云森的對手,他只有聽從白云森的擺布。白云森大談正義和良心,他要恢復歷史的面目。可楊皖育看到的是歷史背后的陰謀和暴力。當白云森在軍官會議上宣布楊夢征叛敵的真相后,全場嘩然,手槍營營長周浩把這一切都看成是白云森的陰謀,他不允許軍長受到玷污,他開槍打死了白云森。為了穩住軍心,楊皖育又開槍殺死了周浩。他由懦弱變得堅強起來,他要樹立自己的威望。傅薇和楊皖育進行了一場辯論。楊皖育覺得:不管歷史證明,歷史只記得結局,沒人去追究過程。他不信真理、正義和良心。他向重慶虛報了戰功,他把一切都要忘卻,他在明天要重新開始。這篇小說在戰火和鮮血中通過軍官們的不同選擇,對歷史展開了深沉的思索。楊夢征對歷史的理解從功利角度到道德角度再到功利角度,他轉了個大圈兒,從個人轉向了民眾,從名聲和榮譽轉向了現實的場面。以前,他在倒戈中保存實力,不管榮譽和評價。抗戰過程中,他懂得了民族和個人的尊嚴,卻失去了力量。陵城投降,他保全了陵城民眾,卻丟掉了個人在民眾和歷史中的聲望。白云森的行為似乎包含了對歷史的雙重態度,一方面他出于正義和良心,出于民族的尊嚴而反對投降,另一方面他出于對楊夢征和畢元奇統治的不滿,他為了樹立自己的威望而推翻權威。他對楊夢征的利用和擺脫似乎體現了他在對歷史的辯證態度中來達到正義的和符合良心的效果,但這種所謂的辯證又似乎包含著陰謀,包含著不合正義和良心的因素。楊皖育對歷史的理解擺脫了真和善的框架,他理解歷史的本質就是偽和惡,功利的結局在歷史中掩蓋道德的過程。作者以白云森的死來暗示理想的歷史模式的破滅,暗示歷史的鐵血法則。小說在結構上分三個部分,每個部分都有各自的中心人物,從楊夢征到白云森到楊皖育,每個中心人物都帶來了一段中心情節,在情節中又展示出性格本來的面目和發展的過程。小說的語言符合人物的個性,或熱烈、或冷峻,體現了對歷史的不同理解。
上一篇:謝錫文《圍墻》當代文學作品賞析
下一篇:周魯俠《國殤》當代文學作品賞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