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曉舟

報告文學。作者朱大建。發表于《萌芽》月刊1986年2月號。在上海被稱為“黃金地段”的南京路江寧路口，有一組由舊上海買辦虞洽卿造的高級公寓。如今，在當初虞的大兒媳居住的房間中，搬進了一名叫王亨銘的人。王亨銘是個1980年回滬的知青，其老婆原是一家工廠的辦事員。他怎么會輕而易舉地遷至此屋呢?原來，他擅一大特長：騙。他有著六進六出公安機關的歷史，由于長期混跡于犯罪團伙，深諳黑道種種機關，因此當他面臨蹲監獄的煎熬時，便會拋出各種線索，再加上賴皮似的做作，“悔過自新”，便“戴罪立功”，還得到了不少人的青睞。犯罪活動頻繁從而了解的線索，成了王亨銘手中奇貨可居的資本。于是，海關緝私科副科長陳坤興收他為耳目，虹口公安分局治安科嵇士英也成了他家的座上客。關系拉成了，感情籠絡了，好處自然是給王亨銘的“騙”行使法的庇護。金某要探望獄中的兒子，王亨銘“大力協助”，條件是提供破案線索。金某思來想去，談起溫洲的外甥葉某要買黃金為兒媳打首飾，于是王亨銘便令金某催葉某來滬成交，嵇士英帶人埋伏在門外，王的暗號一出，嵇便沖進“人贓俱獲”。就這樣，九個公民被這種奇特的破案法送進了監獄，而他們則功績顯著，獎金進了腰包。1984年，海關與普陀公安分局聯營的“華誼綜合貿易中心”開張了。王亨銘在陳坤興的“推薦”下，當上了副總經理，并且全面負責中心的業務，這也使他“騙”術盡情發揮有了更可靠的保證。他到廣州文達商行購買的錄像機憑著隨行公安干部亮出搜查證就輕而易舉騙過乘警；從靜安區百貨批發站弄來的幾萬條毛毯一經手轉賣，便有幾萬元好處到手；從廣州購得違禁走私錄像帶二千九百多盒，憑著政法機關的介紹信，便可租用軍用飛機送到上海……自然，這位五個月之內便把“華誼”的三萬五千元資本奇跡般地變成六百十九萬的營業額，牟利五十三萬元的“大能人”，自己也少不了暴發橫財，據帳面可查的，八萬二千元分成費已經落入他的私人金庫中，但他也忘不了他的“保護傘”與哥兒們。公安干部陶某、柏某，海關干部倪某等人的腰包里，家中的現代化設施中都有他的好處。“華誼”總經理、治安科長潘嘉麟、普陀公安分局副局長、“華誼”董事長李金城亦與王亨銘狼狽為奸，革命了幾十年的他們也與王亨銘這個昔日垃圾癟三成了巧取豪奪人民和國家錢財的暴發戶。1984年圣誕節前后聞名上海的和平飯店“火雞大菜有獎音樂會”上，“華誼”的各路諸侯、各種關系、三親六眷受邀而來，得到了財神菩薩的格外關照，而一位個體戶花了二千元買了五十張獎券，結果發財夢化為泡影，最終出現自己購票者無人中獎的奇跡。盡管有人發覺有人在暗中做手腳，欲有“蠢動”之意時，公安人員已警服在身，好事者只得噤若寒蟬了。令人心慰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王亨銘的“騙”術下中魔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像王亨銘的合伙人們都拜倒在金錢腳下的。幾位普普通通的國家工作人員發現了王亨銘的問題。黨中央關于禁止黨政機關經商辦企業的決定使王亨銘苦心經營的發財網根本崩潰。最后，曾經驕橫不可一世的他們被押上了審判法庭，暴發戶成了監獄囚犯。這部作品獲上海第二屆青年文學大獎報告文學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