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研究·詩學概念·萬取一收
古代詩學概念。語見唐司空圖《二十四詩品·含蓄》云:“不著一字,盡得風流。語不涉己,若不堪憂。是有真宰,與之沉浮。如淥滿酒,花時返秋。悠悠空塵,忽忽海漚。淺深聚散,萬取一收。”塵,空中浮塵;漚,海中水泡。悠悠空塵而舒緩無窮,海漚忽忽又為時無多,自然景象,同具含蓄之態,而有久暫淺深之分。如郭紹虞《詩品集解》所說:“塵與漚之淺深聚散,形形色色,博之雖有萬途,約之只是一理,要均歸于含蓄而已。含蓄則寫難狀之景,仍含不盡之情,也正因以一馭萬,約觀博取,不必羅陳,自覺敦厚。”由此可見,司空圖的“含蓄”,已經不僅是指詩歌的一種藝術風格,而且涉及到詩歌創作思維的問題。“萬取一收”之說,對后來詩歌的形象化及典型化手法,是一種有益的啟發。詩人驅駕形象思維的過程,不是自然主義的翻版,而是必須進行一番將豐富的感性材料加以去粗取精、去偽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改造工夫。詩人在無限豐富、變化萬千的感覺材料面前,既不能僅僅是拾取其中的一鱗一爪,又不可能兼收并蓄、包羅萬象。他必須博觀約取,“萬取一收”,既廣泛地留心各種事物,挑選其中最具特征而又富有代表性的生活現象,同時又從其他紛繁的生活現象中去汲取有用的材料。然后加以概括與提煉,通過藝術想象,重新整理和集中,統一為完整的詩歌藝術形象。這樣創造出來的詩歌形象,含蓄曲折,意義深邃。所以孫聯奎《詩品臆說》解釋云:“萬取,取一于萬,即不著一字;一收,收萬于一,即盡得風流。”詩歌之“一”,源于生活之“萬”,可見詩歌藝術的形象化、典型化,植根于深厚的現實生活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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