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見慣渾閑事

【本書體例】

【原文】：

贈李司空妓

高髻云鬟宮樣妝，春風一曲杜韋娘。

………………… 斷盡蘇州刺史腸。

【原文作者】：劉禹錫

【原文出處】：

——《全唐詩》卷三百六十五，中華書局1979年版4121頁。

【詩話】：

1096 劉尚書禹錫罷和州，為主客郎中、集賢學士。李司空罷鎮在京，慕劉名，嘗邀至第中，厚設飲饌。酒酣，命妙妓歌以送之。劉于席上賦詩曰：“鬐梳頭宮樣妝，春風一曲杜韋娘。司空見慣渾閑事，斷盡江南刺史腸。”李因以妓贈之。(唐孟棨《本事詩·情感第一》)

1097 按：《總黽》前二十六稱：“韋應物為蘇州太守，嘗有詩贈米嘉榮曰：‘吹得涼州意外聲，舊人惟有米嘉榮。近來年少欺前輩，好染髭須學后生。’又嘗赴本州司馬杜鴻漸宴，醉宿驛亭，醒見二佳人在側，驚而問之。乃曰：‘郎中席上與司空詩，因令樂妓侍寢。，問記其詩否?一妓強記，乃誦之曰：‘高髻云鬟宮樣妝，春風一曲杜韋娘，司空見慣渾閑事，斷盡蘇州刺史腸。’”注云：“《古今詩話》劉夢得詩”。考《本事詩》《云溪友議》諸書所載亦均作劉夢得詩，《古今詩話》所據當出此。惟《本事詩》所載事實多不可信，不足據。又有以贈米詩為劉禹錫詩者，見《太平廣記》二百四引《盧氏雜說》。文與此異。詩云：“三朝供奉米嘉榮，能變新聲作舊聲。于今后輩輕前輩，好染髭須事后生。”(郭紹虞《宋詩話輯佚·古今詩話》442《贈米嘉榮詩》案)

1098 韓子蒼云：“韋蘇州少時，以三衛郎事玄宗，豪縱不羈。玄宗崩，始折節務讀書。然余觀其人，為性高潔，鮮食寡欲，所居掃地焚香而坐，與豪縱者不類。其詩清深妙麗，雖唐詩人之盛，亦少其比。又豈似晚節把筆學為者!豈蘇州自序之過歟?”苕溪漁隱曰：“韓子蒼云：韋蘇州少時，以三衛郎事玄宗，豪縱不羈，余因記《唐宋遺史》云：韋應物赴大司馬杜鴻漸宴，醉宿驛亭，醒見二佳人在側，驚問之，對曰：郎中席上與司空詩，因令二樂妓侍寢，問記得詩否：一妓強記，乃誦曰：‘高髻云鬟宮樣妝，春風一曲杜韋娘。司空見慣渾閑事，斷盡蘇州刺史腸。’觀此，則應物豪縱不羈之性，暮年猶在也。子蒼又云：余觀韋蘇州為性高潔，鮮食寡欲，所居掃地焚香而坐，此是韋集后王欽臣所作序載《國史補》之語，但恐溢美耳。”(宋魏慶之《詩人玉屑》卷十五)

1099 《本事詩》載劉禹錫《李司空席上贈妓》詩云：“浮渲梳頭宮樣妝，春風一曲杜韋娘。”今本“浮渲梳頭”作“高髻云鬟”，又以為韋應物詩者，誤也。蓋韋與劉皆嘗為蘇州刺史，是以傳疑。“浮渲”字妙，畫家以墨飾美人鬢發，謂之渲染。(明楊慎《升庵詩話》卷七，《歷代詩話續編》本)

1100 韓子蒼曰：“韋蘇州少，以三衛郎事玄宗，放縱不羈。玄宗崩，始務折節讀書。然余觀其為人，賦性高潔，所居掃地焚香而坐，與豪縱者不類。其詩清深妙麗，雖唐詩人之盛，亦罕其比，又豈似把筆學為者?豈蘇州自序之過與!”苕溪漁隱則援“高髻云鬟”一詩為證，云：“觀此，則應物豪縱不羈之性，暮年猶在，掃地焚香諸事，此是韋集后王欽臣所作序，載《國史補》之語，但恐益美耳。”余意二說俱非。“司空見慣渾閑事，惱亂蘇州刺史腸”，乃劉夢得事。劉、韋俱剌蘇州，故誤入劉事于韋。按姚寬為韋年普及沈明遠所作傳，歷歷敘其生平，咸有可據，余更就其詩，繹所未備，既云“十五侍皇闈”⁽¹⁾，又云“弱冠遭世難”⁽²⁾，則韋之宿衛當在天寶十一載，至貞元二年始為蘇州刺史，則已歷四帝，經三十五年矣。其間遭逢禍亂，流離失職，凡數數焉。《逢楊開府》一詩⁽³⁾，自是實錄。豪華任俠之事，既所深悔，故其立言如漢韋玄成，惟有循理省愆，無復感憤不平之意。故非閱歷世變，或原一困窮巖穴之士，必不能和平溫克至是。茹疏啜茗，固在酣沃之后耳。又其《聽鶯曲》曰：“欲囀不囀意自嬌，羌兒弄笛曲未調。前聲后聲不相及，秦女學箏指猶澀。”⁽⁴⁾不惟形容鶯語入妙，即說箏笛亦得個中三昧。觀此亦信漁隱之貶固謬，子蒼亦多此一番回護。(清賀裳《載酒園詩話》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