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名作《孟瑤·心園》原文|主題|賞析|概要
作者簡介 孟瑤,本名楊宗珍。祖籍湖北武昌青山。1919年生于湖北省武漢市。1924年,她入漢口“圣公會附設小學”讀書。1928年,她隨家遷至南京,先后就讀于南京女子中學實驗小學和南京女子中學。但學未畢業,適逢母親逝世,則又隨父親遷回武漢,插入漢口市立女子中學,一直讀到高中畢業。1938年,考入重慶的中央大學歷史系。1942年畢業后,任教于重慶私立廣益中學,1944年又到四川省簡陽縣立女子中學教書。1949年赴臺灣,任教于臺灣省立臺中師范學校,并開始寫作。最早她向《中央日報》的《婦女周刊》投稿,第一篇為《弱者,你的名字是女人》,從此開始用“孟瑤”的筆名。1962年應聘去新加坡任教于南洋大學。1966年返回臺灣,出任中興大學教授,在中文系講授中國文學史、史記、新文藝創作等課程。1975年任該校中文系主任。除寫作外,孟瑤酷愛京劇,并能登臺演唱。現已退休,旅居美國含飴弄孫。她先后寫了50多部長中篇小說,其中較重要的有: 《美虹》、《心園》、《危嚴》、《幾番風雨》、《蔦蘿》、《窮巷》、《柳暗花明》、《追蹤》、《黎明前》、《夢之戀》、《屋頂下》、《斜暉》、《鑒湖女俠秋瑾》、《鳴蟬》、《蘭心》、《曉霧》、《迷航》、《亂離人》、《杜鵑聲里》、《流浪漢》、《斷夢》、《生命的列車》、《含羞草》、《荊棘場》、《小木屋》、《危樓》、《浮云白日》、《卻情記》、《食人樹》、《太陽下》、《畸零人》、《剪夢記》、《孿生的故事》、《紅燈,停》、《退潮的海灘》、《群癡》、《踩著碎夢》、《這一代》、《飛燕去來》、《磨劍》、《三弦琴》、《望斷高樓》、《杜甫傳》、《弄潮與逆浪的人》、《長夏》、《兩個十個》、《英杰傳》、《龍虎傳》、《長亭更短亭》、《驚蜇》、《盆栽與瓶插》、《浮生一記》、《滿城風絮》、《一心大廈》、《春雨沐沐》,短篇小說有《孟瑤短篇小說集》、《孟瑤自選集》,論著有《中國戲曲史》、《中國小說史》等。
內容概要 小說是以女主人公胡曰涓第一人稱自述的單一敘事觀點寫的。胡曰涓是位28歲的姑娘。她在8歲那年得了天花,它不僅破壞了她的外貌——麻臉而又失去了一只眼睛,也使她失去了每個女孩子應有的驕傲與自尊,而且把她摒絕于幸福之門外。她的父親為了彌補她的外貌缺陷,曾苦心地培育她的心靈美,送她去高級護士學校學習,讓她選擇護士的職業,以便終身為痛苦的人們奉獻。她所在的城市的郊區——南山,有座教會辦的中學,校長田耕野經人介紹,聘請胡曰涓到他家為久病的妻子靜宜做特別護。田耕野已年近半百,曾留學美國專攻教育,回國后也一直從事教育工作。在事業上他是一個教育家,在生活上是個和藹可親的人,使接觸他的人感到無言的舒適與溫暖。胡曰涓自到他家與他相識以后,她再沒有發現一個人還有比他更多的趣味,足夠她終生咀嚼不盡。在這個家庭里還有田耕野的養女丁亞玟。她是從小就由田耕野夫婦教養大的孩子,從小嬌縱慣了,十分任性,她像林間一野鳥,飛來飛去,自由無羈,敢哭敢笑。她是畫家,陶醉在大自然的美里,當地的風景夢湖與文峰塔成了她的靈魂。她深痛庸俗,在她看來現實生活是庸俗的,不可忍受。但她已同田耕野的弟弟田耕垚結婚,而田耕垚卻追求庸俗都市生活,夫妻雖系青梅竹馬之,卻毫無感情,一見面就吵鬧,所以丁亞玟才與田耕垚分居,長期住在養父田耕野家中。原來丁亞玟在剛剛懂得愛的時候,便偷偷愛上了她的養父。亞玟的性格,不只是從小嬌慣的,而她那變態的愛情之使然。她在夢湖狂喊我愛你,實在是把湖與山人格化了,把它們看做田耕野,在這狂喊聲里,求得一絲愛的補償而已。她的潛心繪畫,也是尋求壓抑的戀父情意結的解脫。夢湖在她心里已非美的自然,而是田耕野的象征。與此同時,胡曰涓也偷偷地愛上了田耕野,但她因自己外貌丑而造成了自卑心理,不敢去愛。她在夢中與田耕野結婚而遭奚落,便是這種自卑感的表現。靜宜死后,她曾試探田耕野心目中是否有她,也表現了一個根本沒有受人注意的“丑”女的內心悲傷。在正常的愛情不能獲得時,她的感情便向另一個方向發展,丁亞玟的同她正相反的性格吸引了她,贏得了她的友情——近似同性戀的感情。田耕野喪偶后,既未察覺胡曰涓對他的愛,也不承認和接受丁亞玟的愛,卻與同校一位教員王文秀草草結合了。王文秀是一個精明、計算、工于心計,或者可以說是一個支配欲很強的人,在這個家庭里,她首先要這塊領土變成她的王國,每一個人變成她的臣民。于是,王文秀和丁亞玟之間不斷發生吵鬧、沖突,而王文秀和田耕野婚后也不和諧,她甚至要把丁亞玟和胡曰涓從這個家庭逐出去,還要搬動耕野用來紀念亡妻靜宜的房間。更令人難以忍受的是,王文秀窺察出丁亞玟對田耕野的感情,便對丁亞玟進行侮辱,誣她與田耕野有不正當的男女關系。其實,丁亞玟只是偷偷地愛著田耕野,從未向田耕野表白過,而這種發乎情、止乎禮的感情是很純潔的,她和田耕野之間也從未有過任何越軌行為。田耕垚又受王文秀的挑撥,來逼丁亞玟同他回到城里去。當丁亞玟拒絕了田耕垚的要求,田耕垚也說: “我從不肯相信那些謠言(指丁亞玟與其兄田耕野有不正當的關系),但,現在我卻不能不承認它有部分的真實性了,多可恥啊!”兩個人終于沖突起來,田耕垚還打了丁亞玟一記耳光。丁亞玟對知心朋友胡曰涓說:“他今天上山完全是跟我過不去的,還不是妖怪(指王文秀)在他面前散布流言了嗎?不然,他豈會如此絕情?打我,不理我,我的這份不可告人的感情能被他們知道嗎?在你會同情這是我解不開的痛苦,在他們卻認為這是我洗不清的羞恥,而作為終生嘲弄我的話柄!我……這……這叫我怎么活下去?”終于,丁亞玟吞服大量安眠藥自殺了。彌留之際,她將自己的兒子小白托付給了胡曰涓。
作品鑒賞 50年代的臺灣充斥了反共八股的反共文學,難怪孟瑤的《心園》在1953年出版后便大受讀者歡迎了。作者在扉頁的自序中曾說:“在一個環境幽美的中學執教,在那里,我遇見了這篇小說中的‘我’,她丑陋得使我不愿看她、理她;但是,不到一個月,我們成了好朋友,以后,只要一天不看見她,我就覺得混身有拂拭不去的俗氣。我和她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只有半年,我不明白她是哪一點魅力,使我至今不能忘懷!在她身上,我了解了一件事:靈魂的美才是永久常青,系人心神的。”作者在這里告訴我們兩件事:一是本書女主人公胡曰涓是實有其人的;二是靈魂的美才是真正的美,而她(作者)就是要挖掘女主人公胡曰涓的靈魂之美。《心園》正是以這位外丑內美的年輕女性胡曰涓在一個中學校長田耕野家做特別護士時的一段感受和經歷,又以田耕野的養女丁亞玟作為線索人物把校長田耕野和他的胞弟田耕垚穿連,使當時社會上的“完美主義者”與“實用主義者“形成鮮明對照,深沉地揭示了一個哲理:愛的歸宿在于為現實宇宙增添一些美。小說情調典雅俊逸,給人以撲朔迷離的朦朧的美感。而透過這一淡雅的表層,咀嚼其更深一層的意味,不能不承認,作品深含著愛的主題和愛的錯綜復雜的關系。丁亞玟愛而不能愛、田耕垚愛而不會愛、田耕野愛而早逝其愛、胡曰涓愛而又不敢愛。丁亞玟是個具有詩人氣質返璞歸真的女畫家。在她這種獨特而魅人的氣質的誘惑下,胡曰涓接近著她、發掘著她、了解著她,曰涓對她的生活和心靈的感受成了小說的中心線索。接近她,得知她有難以形容的身份,原來她是校長田耕野的新婚弟妹,以前的學生,也是校長從4歲便開始撫育的養女;發掘她,體味到她是在校長美的情操、愛的精神的完美主義教育原則下成長的一個“秀逸慧敏、充滿情致”的女性,她愛文峰塔,因為它給她遺世獨立的感覺,她恨城市生活的名韁利鎖,她愛繪畫,用心靈塑造著純美的自然;了解她,不禁被她震懾,她的內心深藏著熾烈的愛情的巖漿。原來她深深地愛著“恬淡、沖和、風雅而高尚”的養父、老師和知己田耕野。然而她的身份使她愛而不能愛。田耕野和田耕垚是與亞玟愛情悲劇直接相關的兩個人物。他倆是相似又相反的兩個人。他們是兄弟,有著相似之處,都神采奕奕、抱負不凡,也都摯愛著亞玟,可又愛得截然不同:田耕野仁慈、瀟灑而和諧,他對亞玟的愛是以藝術家與教育家的方式,父親般地保護她、珍愛她;而田耕垚,務實、自私而庸俗,他對亞玟的愛,是命令她盡妻子的義務,與他共同在社會上周旋。田耕垚與丁亞玟在名分上是夫妻,可他們就如同“鋼筋水泥的大廈和竹籬茅舍放在一起一樣的不調和”。在實用主義價值觀的支配下,田耕垚永遠也不會得到丁亞玟的愛,只能棄她而去;而丁亞玟最終投入自然的懷抱,葬身自然中求得永恒,以報答她真正愛的人。小說中胡曰涓、丁亞玟、靜宜、王文秀都與田耕野有著愛的糾葛,但作家不停留在人物關系上,而深深地觸及人物的心靈深處。就她們的愛的情感而言,也有各自的特點:胡曰涓因殘疾而自卑,作者著意描寫她對耕野的含蓄的癡愛;丁亞玟有特殊的身份和氣質,作者著力描寫她對養父的奔放的狂情;靜宜如絲絲細雨的摯愛;王文秀追求物欲的矯情也有恰如其分的筆墨。作家對全書人物情感世界的深入開掘甚至使情節被置于次要位置。人物的設計、人物關系的安排都有象征意義。田耕野、靜宜及其家庭是自然美的化身,他們吸引著丁亞玟、胡曰涓在向自然的皈依中把愛投向這個家庭并得到各自的歸宿。田耕垚、王文秀活化了世俗的物欲追求,正是他們這些現代都市人物的沖擊破壞了一個山居家庭安寧、和諧的氣氛,也毀滅了美。真正的美,既是胡曰涓的化身,又是作家執著地追求和表現的,她偏偏要在一個外表丑陋的女子——胡曰涓的身上去挖掘和表現她的心靈美,這正是作者這部小說要展現的主題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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