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貢生,是清代吳敬梓的長篇諷刺小說《儒林外史》中的人物。
嚴貢生,名大位,字致中,廣東高要縣人。他方巾闊服,粉底皂靴,蜜蜂眼,高鼻梁,絡腮胡子,倚仗自己貢生的身份,對上百般巴結,對下百般欺詐,是當地出名的惡霸。
千方百計巴結官僚,是嚴貢生的愿望。他深知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貢生,要想橫行不法而沒有靠山是不行的,所以他無孔不入地巴結官僚。南海縣舉人范進和張靜齋來高要縣拜訪湯知縣,因湯知縣下鄉去了,兩人只得在一個關帝廟里等候他回衙。嚴貢生得到消息,趕忙跑來拜會縣主相與的這兩位舉人老爺,還帶來雞、鴨、糟魚、火腿等九個盤子和一瓶酒予以盛情款待,無非是想討好范進和張靜齋乃至湯知縣,圖日后照顧和關照。后來,嚴貢生為了侵貪乃弟家私,還奔波到京,大著膽,竟寫一個“眷姻晚生”的帖,想與國子監司業周進冒認親戚,以便打贏官司,滿足自己的貪欲。
巴結官僚,雖說是嚴貢生的愿望,但他只是一個貢生,往往難以如愿,于是他以吹牛來抬高自己的身價地位。在范進和張靜齋面前,嚴貢生吹噓自己與湯知縣是“極好的相與”。其實,他與湯知縣何曾有什么關系和交情。在廩膳生員王德王仁面前,嚴貢生又吹噓學臺周進十分看重他,與他有著非同一般的關系。其實,周進與嚴貢生根本不認識,沒有絲毫瓜葛。至于嚴貢生吹噓自己與張靜齋是“在湯父母衙門里同席吃酒認得相與起來”,分明是一派胡言。在嚴貢生最后一次出場時,他仍然在自吹自擂,說自己“一向在都門敝親家國子監司業周(進)老先生家做居亭,因與通政范(進)公日日相聚。今通政公告假省墓,約弟同行,順便返舍走走”。很明顯,扯虎皮當大旗,恬不知恥地吹噓自己與官僚的親密關系,借此來抬高自己的身價地位,已成為嚴貢生的家常便飯和一貫伎倆了。
嚴貢生嘴上說得好聽,什么“小弟只是一個為人率真,在鄉里之間,從不曉得占人寸絲半粟的便宜”,實際上,他對老百姓敲詐勒索,欺騙恫嚇,無所不為。嚴貢生家一只才生下來的小豬走到緊鄰王家,王小二慌忙送還,可嚴貢生說豬到人家再尋回來不利市,硬押著出了八錢銀子把小豬賣給王家。這一口豬在王家已養到一百多斤,不想錯走到嚴家去,嚴家把豬關了。王小二的哥哥王大走到嚴家討豬,嚴貢生卻說豬本來是他的,要王大照時值估價,拿幾兩銀子給他才能領回豬去。王大同嚴家爭吵了幾句,就被嚴貢生的幾個兒子拿門閂面杖打折了腿。鄉下農民黃夢統,九月上縣來交錢糧,一時短少,央中人向嚴貢生借二十兩銀子,每月三分錢利息,寫立借約送在嚴府。但黃夢統卻不曾拿他的銀子。大半年后,黃夢統想起這事,來問嚴府取回借約,嚴貢生便向他要這幾個月的利錢,說黃夢統不曾取約,他的二十兩銀子就沒有動用,誤了大半年的利,該是黃夢統出。黃夢統情愿買個蹄酒上門道歉和取約,可嚴貢生還是執意不肯,把黃夢統的驢和米同稍袋都搶了家去,還不發出紙來。以致王小二和黃夢統都不得不上縣衙喊冤。嚴貢生得知湯知縣準了狀子,慌忙卷卷行李溜之大吉。而在嚴貢生為二兒子娶親完畢后的歸家途中,也不減欺壓百姓的惡習。嚴貢生雇了兩只高要船,船費是銀十二兩,立契到高要縣付銀。在船將到高要縣時,他假裝頭暈惡心,從箱子里拿出一方云片糕吃了幾片,登時好了。剩下的幾片故意擱在后鵝口板上,那掌舵的駕長果然上當,吃掉了云片糕,嚴貢生只作不看見。等船到了碼頭,新郎新娘和箱籠都上了岸,他才轉身返艙,眼張失落地尋找所謂的藥,說這一料藥是費了好大的麻煩花了幾百兩銀子才搞到的,專治他的“暈病”,聽說被船家吃掉了,頓時大發雷霆,要寫帖子送船家到湯老爺衙門里去,從而唬住了船家,賴掉了船賬。
嚴貢生的慳吝和揮霍也是出了名的。一年中,至親要請他喝酒吃飯好幾次,他卻從來不回請。他出貢豎旗桿,竟拉人出賀禮,欠下廚子的錢和屠戶肉案上的錢也賴著不還。嚴貢生對別人這么無賴吝嗇,對自己卻放縱得很,絲毫不講節儉。當初他也有不少田地,可白白都吃窮了。買豬肉過不得三天,一買就是五斤,還要白煮的稀爛,上頓吃完了,下頓又在門口賒魚。而今則端了家里花梨椅子,悄悄開了后門換肉包子吃。
嚴貢生雖然沒能做官,卻十分講究“臭排場”、空架子。他的第二個兒子在省城娶親,寓處門口有四個戴紅黑帽子的人手里拿著鞭子站著,彩轎旁邊的遮陽上貼著“即補縣正堂”,嚴貢生本人則頭戴紗帽,身穿圓領補服,腳下粉底皂靴,一身官服。回去的船上,又借了一副“巢縣正堂”的金字牌,一副“肅靜”“回避”的白粉牌,四根門槍,插在船上,儼然官船。
在嚴貢生的心目中,根本不存在什么兄弟之情,他看重的只是錢。嚴貢生在弟弟嚴監生死后才從省城科舉了回來,一回來又不直奔過去吊喪,而是慢吞吞地跟老婆坐著說閑話,打點拿水來洗臉。嚴監生的遺孀趙氏送了兩套衣服和二百兩銀子給他,他便“滿心歡喜”,得知老婆和兒子們都得了趙氏“別敬”,他才換了孝巾,系了一條白布的腰,走到兄弟家,在柩前叫聲“老二”,干號了幾聲,下了兩拜,還振振有詞地說: “我們弟兄一場,臨危也不得見一面,但自古道‘公而忘私,國而忘家’,我們科場是朝廷大典,你我為朝廷辦事,就是不顧私親也還覺得于心無愧。”說得多么冠冕堂皇,又是多么矯情虛偽,真是無情無義又無恥到了極點。后來,嚴貢生又覬覦起了弟弟的家產,他不但硬立第二個兒子去承嗣,還吩咐十幾個管事的家人把他的二兒子作為他們的新主人,把嚴監生扶正了的妾趙氏仍作為妾看待,稱呼為趙新娘,騰出正屋給他的二兒子住,各人管的田房和利息賬目替他連夜攢造清完。趙氏自然難于接受,只好喊冤打官司。嚴貢生雖然在縣、府、司里都告輸了,但后來據說“仍舊立的是他二令郎,將家私三七分開,他令弟的妾自分了三股家私過日子”,最終還是達到了侵占乃弟家產的目的。
嚴貢生這個人物無疑是可厭可惡的,作者對他進行了無情的揭露和抨擊。而這種無情的揭露和抨擊又是通過“直書其事,不加斷語”的白描手法來達到的。如嚴貢生剛剛自吹自擂,說自己為人率真,從不曉得占人寸絲半粟的便宜,作者隨即描寫一個蓬頭赤足的小廝來告訴嚴貢生早上關的那口豬,主人來討了,在家里吵哩!這樣的描寫,顯然不僅僅在對嚴貢生進行諷刺了,而已是一種無情的抨擊!
在小說中,嚴貢生是封建知識分子倚仗功名橫行不法的代表,具有典型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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