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智深,是《水滸傳》中梁山農民起義軍杰出的頭領之一,在一百零八個好漢中位居第十三,號稱天孤星花和尚。
魯智深原名魯達, “生得面圓耳大,鼻直口方,腮邊一部貉胡須”,他原在渭州小種經略府中做提轄,因路見不平相助窮人出了人命,無法再當軍官,而入了山門,削發為僧;又因他生性豪放不羈,哪里能夠安安份份做和尚,終于投身綠林,把二龍山作為根據地,以打家劫舍、殺富濟貧為業。在梁山大業亟待振興之時,他和楊志、武松放棄了煞是快活的安樂小天地,聚集三山人馬,攻打青州,為壯大梁山事業,建立梁山根據地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上梁山后,魯智深這位能征慣戰之將,出生入死,砍瓜切菜般殺人,立下了赫赫戰功。 后在征方臘后坐化于杭州六和寺。
魯智深沒有家庭,也沒有產業,一生無牽無掛,這使他敢作敢為的性格得到了無拘無束的自由發展和痛快淋漓的充分發揮。
魯智深,最鮮明突出的性格特征之一是急躁。他是“大踏步竟走入茶坊里來”走到讀者面前來的,一旦露面,便顯出他性急的本色:因為碰到的是久已聞名的史進史大郎,便不待細問,連茶錢也顧不上付,拉了史進的手便要去“上街吃杯酒來”,路遇史進的啟蒙師父李忠,便邀同往,一刻也等不得: “誰耐煩等你?去便同去?!庇至R又推旁邊圍觀的人,使李忠無奈地陪笑: “好急性的人!”一聽到有人啼哭掃了他的興,就摔碗丟碟地發脾氣。其后如大鬧五臺山、醉打桃花寨主周通等許多精彩場面里,都可以看到魯智深不由分說便鬧將起來、打將起來的性急之舉。
急躁總是和粗獷、豪爽有機結合的,魯智深即是以此著稱于世。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無不體現他的這一性格特色。平時,他總是自稱“灑家”,即使做了和尚也不改初衷,因此招來非議他也置若罔聞。若遇著不順心的事,他開口便是高聲叫罵,要不就是大吼,或者干脆動手便打,“揸開五指”,一掌便打得人“口中吐血”,甚至他的威名,就是他用三拳打死欺壓百姓的惡棍“打”出來的。在五臺山文殊院,魯智深吃醉了酒,拔了柵欄,操著一根折木頭,打壞了金剛;之后,挽了兩條桌腿,“著地卷將來”,直把個清凈佛門勝地,打得一片稀里嘩啦。可以說,沒有什么能束縛得住魯智深,官府法度也罷,佛門清規也罷,只要是妨礙他自由自在地放開手腳的事,統統不放在眼里,誰要去干預,他便會老大不客氣地堵了回去: “灑家”要自便, “干你甚事” 就是對著令宋江等人屏聲靜氣、畢恭畢敬的詔書、御酒,他也敢提著禪杖,高聲叫罵: “入娘撮鳥!忒煞是欺負人!”正因為他“粗”在官府通緝他之時,他竟會擠進人群去看捉拿他的文榜;也正因為他“粗”,他在作戰中也會上當,諸如光頭上中了沒羽箭張清的石子這類的事情就在情理之中了。魯智深的這種性格,實際上是對束縛個性,束縛思想的封建道德、封建禮教的強烈反抗,因此受到了人民群眾的喜愛。
然而,魯智深又是粗中有細的,為了反抗官府,打擊社會邪惡勢力,幫助諸如金家老父弱女這樣的貧民,他又往往工于心計。他要讓金家父女逃脫鄭屠的欺凌,在父女二人走后,還“掇條凳子,坐了兩個時辰”,料想去得遠了,才來對付鄭屠。就是懲治惡棍鄭屠,他也不是劈頭就打,而是巧妙地找個由頭,先是消消停停地“消遣”,逗得對方火發,然后再打;眼見出手太重,打得不善,難脫干系,他立即作出了逃跑脫身的決定,但臨走前,還回頭指著鄭屠尸體說: “你詐死,灑家和你慢慢理會!”邊罵邊走,施個金蟬脫殼計。在桃花山,他意欲脫身,在認真分析之后,從后山滾下,避免了一場正面沖突。義救林沖,為了不打草驚蛇,他這個粗人,竟也會潛形匿跡,悄悄地一路跟隨,在險要的野豬林守候多時,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了林沖的性命。在梁山義軍的多次作戰中,他也每每于沖鋒陷陣、大砍大殺之際,指點運籌,妙機頓生。
作為一個和尚,魯智深是極不稱職的,他不愿五戒,不愿坐禪,他只是更多地體現了人們慣稱他的“莽”。正如圓寂前他自己下的評語說:“平生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睆缴阶〕执蠡莘◣煹赖姆ㄕZ云: “起身自綠林。兩只放火眼,一片殺人心。”他很少想到自己是個和尚,而當梁山事業已定, “太平無事”時,他卻出人意外地想到了自己的身份,想到了參禪。宋江率將朝見君王, “盡是錦袍金帶”,只有魯智深等四人“身著本身服色”。在這里,與其說他保持了佛門弟子的清貧本色,還不如說,在他身上,表現出了其他起義軍頭領所不曾有的高風亮節。他一生除暴安良,鋤強扶弱,為民做了許多好事。從這個意義上說來,剃度魯智深的五臺山智真長老所言“正果非凡”絕非誑語。
在魯智深身上,更為人稱道的是他的“義”。他善良正直,他所具備的忠義孝悌,絕非翰林進士、孝廉秀才所能及。然而,因為他挺身而出,反抗官府,與惡勢力奮斗,為封建道德觀念所不容; 他做下“迷天大罪”,成了“殺人大盜”,為官府所不容,不得不落草。 “殺人須見血,救人須救徹”,是他的宣言,表現了他對備受官府欺凌的貧苦百姓的同情,仇恨黑暗勢力的鮮明階級意識,決心反抗到底的斗爭意志,不屈不撓的精神,也集中體現了他的“義”氣。
救人于急難,是魯智深“義氣”的首要表現。他往往在情勢最危急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挺身相助。聽到金氏父女訴說悲苦身世,他立即傾其所有,解囊相助。為懲治迫害這父女倆的惡棍,丟了官職不說,還惶惶若喪家之犬,躲避官府的緝拿,可他從未有過些許悔意。同樣,在林沖的生命遭到威脅的時候,他立即奮力相救,為此,他得罪了本不相干的高衙內,以至于在相國寺再也不能呆下去,只得落草為“寇”,他也未曾有過怨言。放棄二龍山太平富足的生活而投入到艱苦卓絕、浴血奮戰的生活中去,更是他在梁山大業面臨危難時作出的自覺選擇。為實現梁山泊“八方共域、異姓一家”的理想,他義無反顧,終于成為保護老百姓的英雄。
施恩不圖報,是魯智深“義氣”的又一表現。對金氏父女謝恩,他一再表示“不須生受,灑家便要去”, “折殺俺也”;林沖要謝他,他也用別的話支吾開去。在魯智深看來,所有這些義舉,都是天經地義的。這也是他堅定地走上起義道路反抗官府的思想基礎。
居功不自傲,于功成之日不炫耀,不圖絲毫一己的利益,這是魯智深“義氣”的又一表現,也是有別于其他好漢的可貴之處。他從不夸功,從不講究名位的高低,總是兢兢業業地為維護百姓利益、梁山大業而奮斗。他不圖“蔭子封妻,光耀祖宗”, “只圖尋個清凈去處,安身立命”,在這一點上,他比梁山義軍領袖宋江都顯得光彩奪目。他甚至不愿“住持一個名山大剎,為一僧首”。他奮斗一生,別無他求,顯示了高尚的品質。
魯智深和其他農民起義頭領一樣,是被“逼”上梁山的,而他走的是一條自覺的道路。他原本生活在社會的下層,不甘受壓迫,因而他的生活中充滿了反抗,而且他的反抗意志堅定不移,毫不動搖。上山之后,他也屬于最堅定的革命者之列,面對宋江幾次表現出來的與封建統治階級的妥協態度持不滿,他堅定地認為: “只今滿朝文武,多是奸邪,蒙蔽圣聰,就比俺的直裰染做皂了,洗殺怎得干凈?” “招安不濟事,便拜辭了,明日一個個各去尋趁吧!”他反映了當時的下層人民所具有的大無畏精神,面臨黑暗的現實,決不退縮。 “禪杖打開危險路,戒刀殺盡不平人”,概括了他的主要英雄業績。魯智深的反抗,正代表了百姓向封建官府、官吏、富豪、壓迫平民的惡勢力的強烈反抗。當看到魯智深和其他義軍頭領們對黑暗勢力的掃蕩,對貪官們的懲罰,實在感到痛快極了。
在刻畫魯智深這一藝術形象時,作者是通過把人物置身于現實環境中,扣緊人物的經歷、身份來實現的。人物性格通過一系列的故事情節展開。如魯智深聽到金氏父女啼哭,就發脾氣,聽到“鎮關西”鄭屠的惡霸行徑,就挺身而出,因而展示了他粗豪勇敢、舍己救人的英雄性格,使人物形象隨著斗爭的展開,鮮明地呈現在讀者面前,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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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和尚倒拔垂楊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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