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禹,字舜卿,是明代周朝俊的《紅梅記》中的藝術(shù)形象。他出身宦門,年近弱冠,游學(xué)庠序,未上公車。寄食錢塘,借寓于杭州西湖昭慶寺。在這位才子身上,有著兩個顯明的特色:
其一,好色而寡情。先看與李慧娘的戀情。當(dāng)他被誘禁于賈府時,在鬼魂李慧娘大膽而熱烈地追求下,與其歡然而合。 “今宵夢暖梅花帳,后夜情深翡翠床。燈兒亮,喜孜孜神情拋, 眼笑語生香。”半年后,賈似道派人刺殺他,慧娘將他救出。訣別之際,歡會了半年之久的情人自當(dāng)是難舍難分。慧娘灑下了惜別的淚水: “情無奈,遍羅衣紅淚灑。問何時再得重諧,問何時再得重諧!待來生遇著你風(fēng)流俊才。這相思怎放懷?要相逢,夢里來。”可是裴禹只顧逃命,全無惜別之情: “來的快,這回兒擔(dān)利害。再追來,甚計安排,再追來,甚計安排!早抽身,免受這災(zāi)。”待到后來,他如愿以償?shù)嘏c盧昭容結(jié)合,功名、富貴、嬌妻都有了,慧娘如海的恩與情早已化作了過眼煙云,消失得無影無蹤。
再看他與盧昭容的戀情。一次偶然的攀折梅花,二人相遇, 一見傾心。之后,盧母又明確地把昭容許配于他。按理,裴禹自當(dāng)一往情深,別無他念。可是當(dāng)他被誘禁于賈府時,又與李慧娘歡合,半載之間,把盧昭容拋置于九霄云外,只字不提。如果說他正在囚禁中,是出于無奈,那在逃出賈府以后,本可以自由地去尋找,去愛盧昭容了。可他卻醉心于功名,忙于準(zhǔn)備參加科舉考試。當(dāng)他偶然知道盧昭容的下落,并且知道她很快就要被別人娶作新娘時,雖然也表示要立刻動身去尋找昭容,但是經(jīng)不住朋友“行色莫匆,富貴榮華在眼中……休把這三載燈窗一旦空”的一番勸告,便同意過了三場考試以后再去尋找,愛情的力量終于抵擋不住富貴功名的誘惑。
其二,有勇而無能。荒淫的賈似道發(fā)現(xiàn)了美貌的盧昭容,要強(qiáng)占為妾。醉醺醺的裴禹聽說了這件事,激于一時義氣,說出了一句頗有膽氣的話: “有這等事!賈平章,賈平章,你可也有時撞著我裴舜卿,與你做個對頭!”他胸中好像真有百萬雄兵似的。盧氏母女如同盼到了救星,求他相救。他為危難中的母女出的卻是讓自己充作女婿的主意,并大言: “請夫人放懷,百計安排,俺一身擔(dān)帶!”可是,當(dāng)賈府送彩禮的人來到盧家,未經(jīng)一個回合,他便狼狽地被扭扯去見賈似道。到了賈府,賈似道聽說是會做幾篇時文的秀才裴禹,便使出詭計,假意聘請他做館師,以便把他軟禁于府中,無人再妨礙自己去霸占盧昭容。曾經(jīng)夸口“百計安排”的裴禹,此時竟使不出一計排解,乖乖落入賈似道的圈套。結(jié)果一禁就是半載,假如不是李慧娘挺身相救,他是無法擺脫做一個無頭鬼的厄運(yùn)的。無怪乎大戲曲家湯顯祖也開他的玩笑: “裴生單要老婆,全無本事,可笑,可笑。”不過應(yīng)該承認(rèn),此時的裴禹還是有一些勇氣的。到后來,賈似道派人刺殺他時,他剩下的只有“魂驚魄駭”了,若非扯著慧娘的衣服,真難相信他能逃出賈府后花園的門。
如果說裴生一點(diǎn)能耐都沒有的話,那也是不公允的,他畢竟在富貴功名的引誘下考取了探花,比那些把“郁郁乎文哉”讀作“都都平丈我”的考生要高明一些。
《紅梅記》中的裴禹這一才子形象的可愛之處,大約是爹媽給了他一副清雅的相貌,否則,他無論如何是不配李慧娘和盧昭容愛慕的。他既不能與《西廂記》中的“志誠種”張君瑞相比,也不能與《牡丹亭》里不畏強(qiáng)暴敢作敢為的柳夢梅并論。但作為“才子”系列形象中的一員,卻還是有著一定的認(rèn)識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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