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六的雨天One Rainy Day on Saturday
外面的雨還在下著，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雨水打在窗欞上發(fā)出嘈雜的沙沙聲，喬治若有所思地站在窗前愁眉不展。女兒米莉聲嘶力竭的哭聲讓來回踱步的老普林斯更加煩躁不安：“閉嘴！不要再哭了！”他快步地走到沙發(fā)前對米莉喊道。正趴在媽媽懷里痛哭的米莉愣了一下，轉(zhuǎn)而更大聲地號啕起來。
“我們當(dāng)初生下她的時候就應(yīng)該把她送到孤兒院，或者干脆等他們來把她帶走吊死，或者我們應(yīng)該從這里搬走，去一個沒有人能夠找到我們的地方，不過這不現(xiàn)實。”老普林斯氣急敗壞地對妻子說道。
“我真想自殺。”米莉一邊痛哭一邊說。
“親愛的，我們到底該怎么做，這可怎么辦是好？”普林斯的妻子莎琳焦急地問道，裙擺的一角由于擔(dān)憂被她緊緊地攥成一團。
“可憐的米莉，你怎么會這么傻呢，我的心肝，你可讓媽媽怎么辦是好？”
“喬治，你過來。”普林斯喊道。聽到呼喚的喬治轉(zhuǎn)過身來向沙發(fā)這邊靠了靠。
“給我到這邊來，你這個笨蛋，站到我身邊來，難道你想我的聲音被全村子的人都聽到嗎？”普林斯吼道。喬治皺著眉頭走到另一側(cè)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告訴我，在你被學(xué)校開除之前，究竟學(xué)到了多少有關(guān)醫(yī)學(xué)的東西？”
“這個你也知道的……爸爸……”喬治嘀咕著。
“他腦后的傷口到底是怎么形成的？”老普林斯沒有時間去聽他的辯解。
“嗯……看起來，也許是……磕碰或者爆炸留下的傷口。”
“可是他的頭都已經(jīng)被撞扁了！”老普林斯氣急敗壞地喊道。
米莉還在那里大聲哭著，并不時偷偷地看父親一眼。
“有沒有可能是房頂或者是一片瓦片掉下來砸在頭上而形成的傷口？”
“這真的挺像的，爸爸。”
“真的有可能嗎？”老普林斯一字一頓地問道。
“哦……不……”
“為什么呢？”
“因為他的后腦很明顯被砸了很多下。”
“哦，天啊，我快瘋了，為什么這種事情會找上我們，我實在是難以忍受。”莎琳大聲地說道。
“你必須忍受，誰讓她是我們的女兒。米莉，現(xiàn)在我們重新回憶一下當(dāng)時的情景。”普林斯說道。
“不，不，我不能。”剛剛好一些的米莉又大哭著撲到了媽媽的懷里。
“你必須回憶，否則我將無法幫你。來吧。”
“我不能，我真的不能，爸爸。”米莉的情緒更加激動。
“閉嘴，冷靜點，孩子。現(xiàn)在回答我，你當(dāng)時在馬廄里？”
“是的。”米莉哽咽著艱難地點了點頭。
“還有誰知道你愛上了那個該死的男教師？”
“沒有，我沒有和任何人說過。”米莉雙手揮舞著，看得出來她很激動。
“無論如何這件事都得壓下去，我們家族世代受人們尊敬，我不能允許我有一個是殺人兇手的女兒，否則整個家族的聲譽都將毀于一旦。再來一遍，當(dāng)時你正在收拾馬廄，聽到院子有人，你發(fā)現(xiàn)是維特，然后叫住了他？”
“是的。”米莉抽泣著回答道。
“很大聲嗎？所有人都能聽到？”
“不，不是我叫住他的，事實上當(dāng)我走到門口，維特看到了我，然后向我走來。”
“你確認當(dāng)時沒有任何人看到你們的會面？”
“我確定，因為當(dāng)時要下雨了，路上一個人都沒有。他就那樣面帶微笑地向我跑來。”米莉突然停止了哭泣，微笑著陷入了回憶里。
“他說了什么？”老普林斯打斷了她的遐想。
“他說他本打算去貝斯山捉蝴蝶做標(biāo)本，路過院子的時候突然想起了我，因為他有一些特別的話想要和我說。”米莉又陷入了回憶。
“繼續(xù)。”老普林斯沒有時間陪她在這里回憶那段已經(jīng)逝去了的感情，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米莉突然捂著臉又號啕大哭起來：“他說他已經(jīng)通過了圣普林斯大學(xué)的考試，獲得了去就讀工科碩士的機會，并且現(xiàn)在他可以結(jié)婚了，我想他一定是來和我求婚的，你知道爸爸，我還沒有做好準(zhǔn)備。”
“夠了，我不想知道你怎么想，米莉。我只想知道他說了什么。”
“可是他竟然說結(jié)婚對象不是我，而是那個艾倫，要知道我整整愛了他三年，我把一切都給了他，他竟然只說了一句抱歉，就走了。不，我不能接受。”米莉瘋狂地揪著自己的頭發(fā)。
“然后呢，然后你做了什么？”
“我將墻邊的棒球錘拿在了手里，然后……天啊，我做了什么。”米莉轉(zhuǎn)身又撲到了媽媽的懷里大哭起來。
老普林斯將雙手插在了兜里眉頭緊鎖。
“他一定會和別人說他要去貝斯山，沒有人會知道他曾來過這里，如果尸體在樹林里被發(fā)現(xiàn)，一定不會有人懷疑到我們。但是誰會殺了他呢？究竟是誰會殺了他呢？我必須要考慮周全。”正當(dāng)老普林斯自言自語時，房門把手突然轉(zhuǎn)動了起來。
“很抱歉打擾到你們，外面的雨實在太大了，我可以喝杯茶再走嗎？”莫利特上校邊清理身上的雨水邊說道。
“他聽到我們談話了，爸爸，他會說出去的。”米莉?qū)χ掀樟炙购暗馈?/p>
“米莉，我想你是有點累了，我們剛才只是在探討一部推理小說，不是嗎？要來支煙嗎？莫利特上校。”
“不，謝了。剛才我聽到你們似乎在討論維特？”
“不，我想一定是您聽錯了，上校先生。”老普林斯邊點燃香煙邊回答道。
“哦，可能是我太憎恨他了，以至于出現(xiàn)了幻聽。你們一定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嗯哼，發(fā)生什么事了？上校先生。”
“你知道艾倫吧，艾倫·史密斯。村子里所有人都知道我馬上要和她訂婚了，但是今天維特竟然搶先一步說艾倫已經(jīng)答應(yīng)嫁給他了，他倆倒是快活了，讓我像小丑一樣被眾人嘲笑，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殺了那個奪人所愛的維特。”
沒有人注意到老普林斯臉上閃現(xiàn)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我知道，這讓你很難過。來吧，坐下來喝點什么，上校先生。”
“謝謝。”
“請原諒我要失陪一會兒，我正有點事情需要和喬治去處理。莎琳，在我回來之前你一定會招待好上校的，是吧？我們很快回來，走吧喬治。”
喬治同父親一起走出了屋子。
他們來到了馬廄里。老普林斯示意喬治將維特的尸體拖到了木板上后，然后他將地下的棒球錘手柄細心地擦了又擦，沒有人知道一個完美的計劃已經(jīng)在他心里形成。
老普林斯回到了屋子里。
“嗨，上校先生，你難道不想看一些有趣的東西嗎？”
“哦，我很樂意。”百無聊賴的上校先生跟著老普林斯來到了馬廄里。剛進入門口老普林斯就用事先準(zhǔn)備好的獵槍對準(zhǔn)了他，而喬治則從后面將門輕輕地鎖上了。
“哦，老天，你這是要做什么，普林斯？”莫利特上校驚慌失措地問道。
“聽著，上校先生。今天發(fā)生了一件很不幸的事情，你聽到了我們的談話。”
“嗯，是的，我發(fā)誓我不是有意的。”
“你聽到了我的計劃，所以說如果這件事情不解決好的話將會給我們整個家族帶來很大的麻煩。”
“不，普林斯，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請你相信我。”
“可是你已經(jīng)知道了不是嗎？”
“不，我保證。殺人滅口對你來說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莫利特上校的頭上已經(jīng)滲出了冷汗。
“不，我有一個比這更好的選擇。如果沒有人懷疑，那么這件事就當(dāng)作沒發(fā)生過。但如果事情一旦敗露要么你承認是你殺死了維特，要么現(xiàn)在你就和維特一起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不，你不能這么對我。”
“你有殺他的動機，不是嗎？”
“哦，不，那只是一個玩笑。”
“但是警察不會認為那是一個玩笑。我不信任你，所以你得信任我，你別無選擇。”
“……你想要我怎么做？”
“聽著，那邊有一個下水道，你去把維特的尸體丟下去。沒有人會知道他來過這里，除非你自己說出去，明白了嗎？好了，現(xiàn)在我們來提供一些你殺死維特的證據(jù)。”
“為什么是我？”莫利特上校氣憤地問道，并準(zhǔn)備從馬廄里離開。老普林斯的獵槍迅速瞄準(zhǔn)了他：“如果你不這樣做的話，你將永遠沒有機會開口說話了。好了，現(xiàn)在你可以好好選擇一下死還是不死。”
“……什么證據(jù)？”
“喬治，用力打他的臉。”老普林斯對身后的喬治說道。幾拳過后，莫利特上校的右臉迅速腫了起來。
“別生氣，上校先生，總得為你留點和維特打斗的證據(jù)。現(xiàn)在請在這把棒球錘上用力地留下你的指紋。如果不我就殺了你。”
莫利特上校只好照做。
“好了莫利特上校，謝謝你的配合。現(xiàn)在就請你把下水道蓋子打開將尸體扔進去吧。”老普林斯將獵槍又向上提了提。
莫利特上校緩緩地將尸體拖進了下水道，蓋上蓋子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很好，我親愛的朋友，一切都完美極了，沒有人會知道維特來過這里，人們都會以為他去了貝斯山，那可有整整五公里的搜查范圍，誰也不會想到他正躺在我們的下水道里。所以你說，是不是安全極了？”
“是啊，如果是我我絕想不到。”已經(jīng)近乎虛脫的莫利特上校氣喘吁吁地答道。
他們?nèi)艘黄鸹氐搅宋葑永铩?/p>
“哦，親愛的，我們回來了，我?guī)闲Ｏ壬ノ覀兊鸟R廄參觀了一圈。不用擔(dān)心，問題已經(jīng)解決了。”
“哦，上校先生，你的嘴腫了。”莎琳關(guān)切地說道。
“嗯……是的……我剛剛不小心撞了一下。”莫利特上校悶聲答道。
“哦，真是太遺憾了，需要我叫傭人拿些藥膏給你嗎？”莎琳繼續(xù)問道。
“不，不需要。”
“莎琳，莫利特上校真是善良極了，他知道了我們的麻煩，并打算幫助我們，他發(fā)誓不會說出去的。”
“哦，這是真的嗎，上校先生？您真是太好了，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他會說出去的，爸爸，我知道他一定會的。”米莉又叫了起來。
“米莉，回你的臥室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可是……爸爸……”
“我想我可以走了，雨停了。”莫利特上校說道。
“一定要走嗎？不再喝一杯茶了嗎？”莎琳問道。
“去吧，老朋友，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了，他們什么都不會找到。我們現(xiàn)在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事情就迎刃而解了。我們只需要保持冷靜，忘了這件事吧，親愛的上校先生，祝您有個好心情，晚安。”
莫利特上校急沖沖地摔門而去。
老普林斯向窗外望了望，確認他已經(jīng)走遠了。
“好了，大家聽著，現(xiàn)在我有話要說。我想米莉也需要聽聽，喬治去把你姐姐叫出來。”
“親愛的，真的沒事了嗎？”莎琳擔(dān)憂地問道。
“當(dāng)然，不過有些事我還需要再和你們強調(diào)一下。”
米莉隨著喬治從房間里走了出來，重新坐到了沙發(fā)上。
“誰也不能保證警察不會因為維特的失蹤而懷疑到我們，因此我們需要做一些準(zhǔn)備以對付任何可能發(fā)生的情況。假設(shè)我們被盤問了，當(dāng)然只是假設(shè)。就說當(dāng)時我和喬治準(zhǔn)備去馬廄殺死那只把米莉嚇壞了的老鼠，然后我們很詫異，竟然遇到了老朋友莫利特上校。接著莫利特上校解釋說他進馬廄是來躲雨的，因為外面雨實在是太大了。所以很自然地我們請他進屋子里來喝咖啡。明白了嗎？”
“是的，當(dāng)然明白。”莎琳答道。
“不，我知道他們一定會來找我的，一定會的。”
“你冷靜點，不要再大喊大叫了，難道你想所有人都聽到嗎。”老普林斯訓(xùn)斥道。
“爸爸，我覺得這件事我們解決得很干凈。”喬治得意地說。
“是啊，簡直無懈可擊。”莎琳接道。
“喬治，你真的認為這件事情已經(jīng)很完美了？”
“是啊……我是說莫利特是絕對不會去自首的，假如尸體被發(fā)現(xiàn)……”
“看到?jīng)]有，假如尸體被發(fā)現(xiàn)，做事懷有僥幸心理，還好我沒有讓你來保證我們的安全。”普林斯責(zé)備道。
“假如尸體被發(fā)現(xiàn)時莫利特跑了，逃離了這個村莊，我們該怎么辦？我可不想事情出現(xiàn)任何萬一。”
“可是親愛的，還有什么是我們能做的？”莎琳問道。
“聽著，就在我們剛才回馬廄殺老鼠的時候，我注意到下水道的蓋子有些微開，喬治你將蓋子挪開以后，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件恐怖的事情。現(xiàn)在清楚了嗎？”
“是的。”喬治答道。
普林斯?jié)M意地看了看每個人，拿起了身邊的電話。
“請幫我接貝斯山警察局，快！”
“你好，貝斯山警察局嗎？我是愛特魯斯坦的普林斯，剛才發(fā)生了很恐怖的一件事，請快點派人過來。”
普林斯相信一切真相都會被掩蓋起來，他釋然地放下了電話，向莎琳要了一杯晚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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