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厚

山上的小學校里

今早又響起上課的鐘聲

風琴在奏鳴

孩子們的

讀書聲

舉手回答聲

響亮地傳來

然后，短暫的

寂靜

啊，啊，寂靜

一片寂靜

樹木默默地

在傾聽

山谷那邊遠處的

群山里的兔子和松鼠

豎起耳朵、全神貫注地

在傾聽

(李芒　譯)

【賞析】

在四季的流轉中，雪所蘊含的時空特征是暫時的，同時又是永恒的?？吹健把保覀儠撓氲綕嵃?、純凈、安然、祥和、豐收。而“雪越下越厚”是這些意向的疊加，給我們營造了一個想象中的天堂般的世界。情感化了的雪作為人們的心靈時空和社會時空的象征，折射著多樣的文化內涵。雪是沉默的，但是雪中可以充滿讀書聲。雪安靜地來，安靜地離開，它給我們的是一種純潔的印象、純潔的回憶、純潔的共鳴。

在丸山薰的眼中，雪是恬靜、安詳的。“風琴在奏鳴/孩子們的/讀書聲/舉手回答聲/響亮地傳來”。雖然雪越下越厚，但是絲毫沒有影響到學校里的孩子。所以雪就留下這片景色，給了靜默中單純的白。雪沒有人能懂，因為它的靜。但是在詩人的眼中雪又是最容易懂的，因為它純。

全詩分為四節。一所山上的小學校，雪中的小學校，早上剛剛響起上課的鐘聲，可以想象，老師一邊彈著風琴，一邊帶領孩子們讀書，而孩子們也積極地回答著老師的問題，而那短暫的寂靜，無疑是孩子回答問題時的間歇。孩子是希望的象征，同時象征著年輕、活力、未來。“鐘”和“孩子”兩個意象相映成趣，表達作者對生活、對未來的一切都充滿了希望。在這片寧靜、安詳的環境之中，連山上的樹木、動物都與這環境融為一體了。這正是充滿敘事感的詩歌為我們勾勒出的畫面，恰如一幅山水畫般恬靜、和諧，充滿了日本文學特有的細膩與內斂。“啊，啊，寂靜/一片寂靜”，除了孩子的讀書聲、回答聲和鐘聲，別的什么聲音都沒有。山上的小學校是塵世間的一塊凈土，遠離了人群的喧囂，有一種安靜的自在，純樸清涼?！叭荷嚼锏耐米雍退墒?豎起耳朵、全神貫注地/在傾聽”，多么可愛而溫馨的一種景象。兔子和松鼠都是溫順而惹人喜愛的小動物，與詩歌安靜純潔的氣氛十分一致。雪在下，道路在黑夜里慢慢消失。熱鬧與喧囂已退至后臺，世界一片空曠，漫天的飛絮使得四野呈現一片混沌。

雪在飄落那一剎那，熠熠生輝，更加襯映烘托出雪的清純、葉的凄冷、夜的靜謐。雪寂寞了，能在空中起舞，而人呢？寂寞時卻不知怎樣來排遣。大自然給了雪靈魂，使它像蝴蝶飛舞在蒼茫的天際中，展示著一種生命的內涵，苦難、艱辛都是短暫的。聯系到這首詩歌所處的創作環境，我們可以想象： 在戰后千瘡百孔的條件之下，在整個社會彷徨、苦悶的心情之中，突然遇見如此的一幅雪中美景，看到孩子們如此純真的學習生活，會給當時的讀者們以怎樣的一種慰藉之情。孩子們努力地學習，象征著國家日后繁榮昌盛，詩人堅信自己祖國的未來一定十分光明美好，這首詩歌也因此給了國人慰藉和信心。

(朱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