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池水清如鏡，

妙齡公主對鏡凝笑影。

戒指投池心，

暗自哦吟：

“嗬！明鏡清波，

魔術一般，

給我一簽，

為我占卜！”

瞧，青水碧池彩云飛，

裊裊向東飄拂。

哎！西天翻墨惡風吹，

欲把彩云吞沒。

公主躍身枝條找，

青鏡怒敲水波搖。

舞步蓮花滿園繞：

“全都是欺騙，

全都是鬼妖！

年輕，美貌，

才是我真實的寫照！”

(馬君玉譯)

【賞析】

施皮特勒的創作常以《圣經》及神話傳說等為題材，書寫出富于哲理與寓意的作品。他企圖以更新古希臘羅馬文化來克服當代藝術的頹廢和蒼白無力，希望創造出一個新的“英雄時代”，其詩句多宏偉壯麗，然而基調低沉，詩句也往往晦澀難解。實際上施皮特勒的思想并不單一，他一方面傾心古希臘的英雄主義，另一方面深受叔本華、尼采哲學的影響，使他的作品呈現出復雜性。

他的詩作也形成獨特的風格和詩歌形態，而且不拘泥于一格，像他的短詩就表現出與其史詩寫作不同的格調。《神簽》是一首有趣的詩，但它又表達了獨特的觀念，那就是對神秘事物的獨到理解與描述。

這首詩寫一個妙齡公主在池水邊投戒求簽的經過，寫得具體活潑。在第一節，公主將“戒指投池心”還是認真虔誠的，她在暗自祝福自己，希望得到好簽。第二節寫求神簽的水池果然有反應，但卻是“西天翻墨惡風吹”的可怕狀態，這出乎求簽者的意料。當然，這也可能只是自然天氣的突變造成，詩歌在這里沒有解釋，它保持了神秘事物的自然性，或者有意地給予自然狀態以神秘含義。

但有趣的是第三節，詩中公主生氣了，她一下子拋棄了前面那種小心虔敬的心態，變得任性和強蠻，“公主躍身枝條找”，攪得寧靜的求簽地一陣騷亂，“青鏡怒敲水波搖”，和前面求簽的反應“西天翻墨惡風吹”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最有意思的是公主生氣時說的話，“全都是欺騙，/全都是鬼妖”這比較容易理解，憤怒之時全不顧神圣與神秘是否真的存在；也許本來就不在乎，求簽本是一場游戲；有意味的是后一句：“年輕，美貌，/才是我真實的寫照！”可見公主的任性不無率真之處，因此她才在無意間道出了這個世界與生存的一個真諦。

詩歌并沒有簡單地嘲弄或肯定求簽這樣的事物，作者所關心的不在于此，他所在意的是生命本身的生動，包括求簽這一件事。

這首詩的翻譯顯然采取了向漢語的韻律貼近的方法，句子的構造與節奏都被很明顯地往這個方向改造。但直譯是否會更好些呢，因為這首詩的表意在于場景，而不在韻律。

(南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