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析】
尼瑪·尤什吉是20世紀30年代伊朗詩壇的領軍人物,他提倡“自由體”詩歌,《鳳凰》是他自由體詩的代表作。全詩共四段,每段的句子數量不等,每段之間的句子也長短不一,這完全打破了伊朗古典詩歌整齊劃一的格局,大大擴展了詩歌表現的空間,擺脫了純形式的束縛,給古典詩歌注入了新的活力。這首詩雖不是句句押韻,但有多處押韻,如第一段的一、三、五句押韻,第二、第三、第四段偶爾押韻,全無規律可循,全憑內容需要,不為韻腳而犧牲內容表達。傳統的伊朗詩歌要一種格律用到底,不能換格。他將格律比作池水的漣漪,池水起伏全賴自然時空的需要,詩歌也要依自然秩序來用格律,詩句的律動要隨思想感情的需要而自然形成。尼瑪·尤什吉強調詩歌的自然律動,并非完全拋棄古典格律,而是要視思想感情的需要制定形式框架,讓框架服從感情需要。但他并不否定韻律,他將沒有韻律的詩歌比作赤身裸體的人,缺乏衣服和裝飾因而缺乏美感。
二三十年代,歐洲的現代主義文學思潮蜂擁般涌入伊朗,尤其是以瓦萊里為代表的后象征主義幾乎能在整個文學領域聽到回聲。尼瑪·尤什吉對法國現代詩歌尤其是象征主義詩歌比較了解,《鳳凰》就將象征藝術手段與當時作者的心境融合在一起,成為伊朗現代詩歌的開山之作。鳳凰是傳說中的神鳥,“聲音動聽之鳥,世界的榮耀”,因其高貴而難與眾鳥為伍,因而只能“獨自停歇”,而眾鳥都環繞在它周圍的樹枝上。它只能看著“人們行色匆忙”,而獨自在“長夜的光線和黑暗”中“穿梭”。行色匆忙之人都有自己的歸宿,而無處可依的鳳凰只能獨自咀嚼“豺狼嚎叫”,看“山村男人/把房內封好的火撥燃”,這行人匆忙歸家和房內燃燒的火都更加突出了它的孤獨。它也無法像其他的鳥兒那樣過平庸的生活,“在睡夢和吃喝中”度過,對它來說“也是種無法言說的苦痛”。于是它慷慨赴死,希望在烈火中獲得重生,“那些路過的鳥兒不懂得它的涵義,/那時它沉醉于其內心的痛苦,/將自己投入熊熊大火。/狂風大作,神鳥在燃燒!”。鳳凰能夠浴火重生,作者借這一意象暗示自己的心境以及當時在詩歌創作道路上獨自前行的狀況。尼瑪·尤什吉提倡“自由體”,當時應者寥寥,沒有志同道合者,他倍感孤獨。然而他大力倡導的新詩也像鳳凰一樣,在古典詩歌的烈火中獲得新生,成為一只新生的雛鳥,日后羽翼豐滿,在伊朗詩壇上振翅高飛。從鳳凰能浴火重生這一意象來看,雖然尼瑪·尤什吉當時曲高和寡,大有高處不勝寒之感,但他對新詩的前景充滿信心。
(馬 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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