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池春

壯歲從戎，曾是氣吞殘虜。陣云高、狼烽夜舉。朱顏青鬢，擁雕戈西戍。笑儒冠自來多誤⁽¹⁾。 功名夢斷，卻泛扁舟吳楚。漫悲歌⁽²⁾、傷懷吊古。煙波無際，望秦關何處。嘆流年又成虛度。

【解析】本詞與《訴衷情》同為罷官家居時所作。上片“壯歲從戎，曾是氣吞殘虜。”極寫在王炎幕府時的壯年盛氣。“氣吞”二字，著力刻畫作者的武功、謀略，與“殘”字搭配，表對金兵的藐視。“曾”字為下片的內容伏一筆。“陣云高，狼烽夜舉。”陣云，寫戰地煙云。“高”、“夜”，極寫邊塞戰場的緊張氣氛，又反襯出“氣吞殘虜”的盛氣。接著倒插一筆：“朱顏青鬢”的壯年時代“擁雕戈西戍”，突出武將的英姿。“笑儒冠，自來多誤。”這是詞思的大幅度超跨。這句前“曾”字關涉的內容已完結。“笑”是自笑，也是笑他人。填本詞時，作者從極其深廣的時空跨度上將“儒冠”的人生經驗加以提煉、融括。化用杜甫句“紈绔不餓死，儒冠多誤身。”因此，“笑儒冠”句就是古今眾多“儒冠”的共同悲劇。雖是激忿之詞，卻也包含了對扼殺人才的封建制度的不滿與鞭笞。此句領起下片。換頭“功名夢斷”直承儒冠誤身，并對之作出注釋。這里隱含了作者對齷齪官場的否定。無奈，只好“泛扁舟吳楚。”在“煙波無際”中得到暫時解脫，但作為“老抱憂時意”的陸游怎能忘卻那“陣云高，狼烽夜舉”的“秦關”呢？落個“嘆流年又成虛度”、“泛扁舟吳楚”的下場，只好心緒煩亂地吟唱一曲吊古傷時的悲歌。陸游詞如行云流水，一氣貫通，朗朗上口。本詞寓個人不幸于古今同類悲劇中。因此，提出的是個社會問題，不應以單純的個人牢騷來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