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兩晉南北朝·葛洪·鹔鹴裘
亦題《文君貰酒》、《卓文君》、《司馬相如和卓文君》。東晉志人小說。葛洪撰。原載《西京雜記》卷二。吳曾祺《舊小說》、李格非等《文言小說》、劉世德《魏晉南北朝小說選注》、吳組緗等《歷代小說選》皆錄入。作品敘寫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結(jié)為夫婦后的一段生活。司馬相如(前179—前117),西漢著名辭賦家,字長卿,蜀郡成都人。好讀書擊劍,所作《子虛賦》為漢武帝所賞識,召幸,用為郎,曾奉使西南。卓文君,西漢蜀郡臨邛(今四川省邛崍縣)人,大商人卓王孫之女,貌美,喜音樂,十七歲而寡。一次,司馬相如在卓王孫家赴宴,用琴曲去挑逗文君,文君悅其才華,遂乘夜私奔,同歸成都。本篇小說即在此背景上展現(xiàn)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這段生活。司馬相如與卓文君還成都后,居貧愁懣,相如只得將自己的鹔鹴裘(用鹔鹴這種雁的羽毛織成的皮衣)作抵押品去換酒,暫時與文君吃酒取樂。后來文君抱相如之頸而泣曰:“我平生富足,今卻用衣裘去賒酒!”遂與相如謀,于成都賣酒。文君當(dāng)壚,相如洗滌酒器,使卓王孫感到羞恥。王孫果然覺得有辱門庭,就厚送給文君許多錢財,文君遂為富人。相如因沉湎文君之美色,故糖尿病復(fù)發(fā),雖作《美人賦》以自刺,而終不能節(jié)制,卒以此疾至死。文君為誄,而傳于世。作品通過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相戀結(jié)合且共同開店賣酒的故事,贊頌了卓文君為追求自己純真的愛情,不顧封建禮教束縛和社會壓力,大膽地與司馬相如私奔的反叛精神。文君之父卓王孫為了顧全體面,被迫向女兒妥協(xié),正反映了封建禮教的脆弱性和虛偽性。作品的藝術(shù)手法獨具特色,它用倒敘法來敘述情節(jié),使故事起落有致,曲折生動。它先記述相如與文君回成都典裘及賣酒事,然后才補敘了文君慕相如之才,而“越禮”夜奔相如以身相許事,最后又敘述了相如“病渴”事。整篇作品結(jié)構(gòu)完整,敘事曲委而富于情趣。小說對人物塑造,文筆細膩,形象鮮明。它十分生動地刻畫了卓文君的優(yōu)美體態(tài)和超群容貌:“文君姣好,眉色如望遠山,臉際常若芙蓉,肌膚柔滑如脂。”《詩經(jīng)·衛(wèi)風(fēng)》曾描寫過“碩人”體態(tài)之美,說:“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頜如蝤蠐,齒如瓠犀。”但碩人只不過是個外形美的女子,而卓文君不僅有沉魚落雁之容,蔽花羞月之貌,更具有性格之美。“她既沒有豪門富族門當(dāng)戶對的世俗偏見,也沒有千金小姐的矯揉造作”。她性格熱情奔放:“為人放誕風(fēng)流,故悅長卿之才而越禮焉。”以實際行動公開藐視“從一而終”的封建禮教。其性格寫得很有個性特色。作品寫司馬相如賣酒時“親著犢鼻禈滌器,以恥王孫”,以及他沉溺于愛情而不能自拔等情狀,也突出了相如的性格特點。卓文君“私奔”相如,歷代被人們傳為美談;相如與文君賣酒故事,亦是后世小說、戲曲、詩詞常采用的題材。唐詩人杜甫就曾說:“酒肆人間世,琴臺日暮云。野花留寶靨,蔓草見羅裙。”(《琴臺》)明代《雜劇十二種》有《卓文君私奔相如》。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愛情故事,本于《史記·司馬相如傳》,《漢書》所記與《史記》基本相同,不過本篇增飾了民間傳說的成分,使原故事更加動人,增強了藝術(shù)感染力。這篇愛情故事,開創(chuàng)了后世“才子佳人”小說的先路,對明末清初盛行一時的“才子佳人”小說影響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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