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貢甫舊與王荊公游甚款,荊公在從班,貢甫以館職居京師,每相遇必終日。其后荊公為參知政事,一日貢甫訪之,值其方飯,使吏延入書室中,見有稿草一幅在硯下,取視之,則論兵之文也。貢甫性強記,一過目輒不忘,既讀,復置故處,獨念吾以庶僚謁執政,徑入其便坐,非是,因復趨出,待于廡下。荊公飯畢而出,始復邀入坐,語久之,問貢甫:“近為文乎?”貢甫曰:“近作《兵論》一篇,草創未就。”荊公問所論大概如何,則以所見稿草為己意以對,荊公不悟其嘗窺見己之作也,默然良久,徐取硯下稿草裂之。蓋荊公平日論議必欲出人意之表,茍有能同之者,則以為流俗之見也。 ○宋·徐度《卻掃編》卷中
[述要] 劉攽(字貢甫)以前與王安石(封荊國公)過從甚密。后來王任參知政事時,一日劉去拜訪,正值王在吃飯。侍從請劉入書房,劉見硯下有草稿,取來一看,是一篇論兵法的文章。劉善于強記,過目不忘,讀完后仍放回原處,轉念想到自己是普通官員,擅入參知政事的便座不好,便退出書房,在廂房等候。王吃完飯,邀劉入座,問劉近來有何新作,劉說:“寫了一篇《兵論》。”王問其概要,劉以剛看到的草稿內容作為自己的見解回答。王不知他窺見自己的文章,沉默良久,慢慢取出草稿撕毀了。因為王平日議論一定要出人意外,如果別人見識與他相同,就認為是流俗之見了。
[按語] 《三國志·蜀書先主傳》裴松之注引《益部耆舊雜記》載楊修以曹操所撰兵書示張松,松宴飲之間,一看便暗誦。明羅貫中《三國演義》第六十回更演為楊修告曹操張松能誦《孟德新書》,曹遂令扯碎其書燒之。疑即本王安石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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