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研究·詩論著述·歲寒堂詩話
詩話著作。宋張戒撰。張戒(?—1157以后),字定復,一作定夫,絳州正平(今山西新絳)人。徽宗宣和六年(1124)進士。南宋高宗紹興五年(1135)以趙鼎薦授國子監丞。歷監察御史、殿中侍御史。后為秦檜排擠出朝。曾往依岳飛。紹興和議后,被劾“深詆和議,迎合趙鼎”,勒停。秦檜死后,稍復官,至司農少卿,終主管臺州崇道觀。《歲寒堂詩話》舊本殘存僅一卷,今本系據《永樂大典》所載,益以舊本各條,厘為上下二卷。上卷三十六則,綜論古今各家詩;下卷三十三則,專評杜詩。其詩學見解,以儒家的傳統觀點“詩言志”和“思無邪”為核心。書中開首即稱:“言志乃詩人之本意,詠物特詩人之馀事。”上卷最后則稱:“孔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世儒解釋終不了。余嘗觀古今詩人,然后知斯言良有以也。”可謂“始明言志之義,而終之以無邪之旨”(《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貫串于全書始終。而其所謂“言志”、“無邪”固囿于儒家正統觀念,如書中指責劉禹錫《扶風歌》、白居易《長恨歌》、溫庭筠《華清宮》等詩“皆無禮于君”,即反映出其思想局限;但針對當時詩壇重形式、輕內容的風氣,強調重視詩歌的思想內容,還是有積極意義的。同時,書中也并不輕視藝術形式的作用,如稱引劉勰“因情造文,不為文造情”之說,主張“文”應為“情”服務。又稱引劉勰“情在詞外曰隱,狀溢目前曰秀”和梅堯臣“含不盡之意,見于言外;狀難寫之景,如在目前”之說,提倡自然含蓄的藝術風格和形象鮮明的藝術描繪。書中對許多詩歌作品的評論,也往往將其思想內容與意味、韻度、氣格、筆力等方面的藝術特色結合起來,從整體感受上去加以考察,與江西詩派著意于字眼、句法、用事、押韻之類偏重形式方面的探討有所不同。由這樣的詩學觀點出發,對于歷代詩人,書中最推崇的是曹植、陶淵明、李白和杜甫,而對蘇、黃詩風和江西詩派則深致不滿。書中對蘇、黃詩風的批判,雖未必盡當,但于當時的詩壇確實具有振聾發聵的作用。而對于杜詩,不僅推崇其思想內容純正無邪,使人讀之“凜然興起,肅然生敬”;并且稱道它發自真情實感,“喜怒哀樂,不擇所遇,一發于詩,蓋出口成詩,非作詩也”;稱道它從生活出發和多樣的風格:“在山林則山林,在廊廟則廊廟,遇巧則巧,遇拙則拙,遇奇則奇,遇俗則俗,或放或收,或新或舊,一切物、一切事、一切意,無非詩者。”這樣認識杜詩,顯然較江西詩派要全面、深刻。此外,書中對李白、王維、韋應物、韓愈、柳宗元等唐代詩人的評論,也多有可取之處。該書雖不無瑕疵,但理論價值較高,對后世的“格調”說有一定影響。清代潘德輿稱:“吾于宋人詩話,嚴羽之外,只服張戒《歲寒堂詩話》為中的。”(《養一齋詩話》)張宗泰稱:“戒名不甚著,詩也不多見,而其持論,乃遠出諸家評詩者之上。”(《魯巖所學集·跋歲寒堂詩話》)林昌彝稱:“宋人詩話以《歲寒堂》為較勝,以其辭尚體要也。”(《海天琴思錄》)均甚推重。有《武英殿聚珍版叢書》本、《歷代詩話續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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