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邁其邦,現今眾多的諸侯邦國,
昊天其子之,皇天都看作是自己的兒子,
實右序有周。實在能保佑、順應大周王朝。
薄言震之,如若武王向他們施威,
莫不震疊。他們沒有不震驚懾服。
懷柔百神,武王能安撫天地眾神,
及河喬岳。以至黃河和高山。
允王維后,武王作為我們的君王,
明昭有周。實在能發揚光大大周功業。
式序在位,他接替文王登上王位,
載戢干戈,就收藏了兵器,
載櫜弓矢。并把弓箭收入皮囊。
我求懿德,我們謀求治國的美德,
肆于時夏。武王就施美德于天下四方。
允王保之!武王實在能保持天命啊!
頌詩皆為廟堂樂曲,所謂“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毛詩序》)。本篇也不例外。
《毛詩序》說:“《時邁》,巡守告祭柴望也。”何謂巡守?鄭玄箋說:“武王既定天下,時出行其邦國,謂巡守也。”何謂柴望?即柴祭、望祭。柴祭即燔柴以祭天地,望祭即遙望而祭山川。因此,孔穎達疏認為是“武王巡守告祭天之樂歌”,朱熹《詩集傳》認為是“巡守而朝會祭告之樂歌”。今人高亨更具體地說是“周王望祭山川時所唱的樂歌”(《詩經今注》)。其他古今說詩者,雖有小異,而無大的不同。但細審詩意,乃歌頌克商后武王封建諸侯,威震四方,安撫百神,偃武修文,從而發揚光大大周祖先功業諸事,應為宗廟祭祀先祖時歌頌周武王的樂歌。
《左傳·宣公十二年》說:“武王克商,作《頌》曰:‘載戢干戈……允王保之。’”《國語·周語上》上也說:“是故周文公(即周公姬旦)之《頌》曰:‘載戢干戈……允王保之。’”說是周武王克商建周、平定天下之后周公所作,也大體是可信的。全詩僅稱武王為“王”、為君,沒用謚號“武”字,并說“允王維后”、“式序在位”等等,顯然是武王在世時的頌辭。
全詩十五句,毛詩、朱熹《詩集傳》皆不分章。明何楷《詩經世本古義》分為兩章,以“明昭有周”起為第二章,清姚際恒《詩經通論》因之。但細審詩意,前半頌武王之武功,后贊武王之文治,語意連貫。如若分章,“不惟章法長短不齊,文氣亦覺緊緩不順”(方玉潤《詩經原始》),所以還是從舊說以不分為好。
周武王姬發在祖先及父王姬昌所開創的周部族基業的基礎上,在呂尚(姜子牙)、周公旦的輔佐下,聯合周圍眾多部族,伐殷興周,并于牧野一戰,取得了徹底的勝利。然后又大封諸侯,以屏藩西周王朝。其功業,是彪炳千秋的。《詩經》中有許多篇章歌頌和贊美了他,也是符合歷史真實的。
本詩采用“賦”的手法進行鋪敘。開頭即說周武王封建的諸侯各國,不僅得到了皇天的承認,而且皇天也把他們當作自己的兒子一樣看待,而他們的作用就是“右序有周”。皇天無親,唯德是輔,這就首先說明武王得到了天命。其次又說武王不僅能威懾四方,而且能安撫百神,所以他的繼立,“明昭有周”,是能發揚光大有周先祖的光輝功業的。接著又寫武王平定殷紂、興立大周、封建諸侯之后,戢干戈、櫜弓矢,偃武修文,并以贊嘆的口氣說: 我們謀求治國的美德,武王就把這美德施行于天下四方了。最后一句,總贊武王能保持天命,保持祖德,與首句遙相呼應。可見,本詩從頭到尾,語意參差、語氣連貫,而皆起伏錯落有致,字里行間充溢著作者深摯而敬慕的感情。它以天命和周武王的聯系作為全詩的主線,重點歌頌了周武王的武功和文德,層次清晰,結構緊密,在大多臃腫板滯的雅頌詩篇中,不失是一篇較為優秀的作品。陳子展《詩經直解》中曾引明人孫鑛的評語說:“首二句甚壯、甚快,儼然坐明堂、朝萬國氣象。下分兩節,一宣威,一布德,皆以‘有周’起……整然有度,遣詞最古而腴。”這是符合本詩寫作特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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