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山吐月　殘夜水明樓

【本書體例】

【原文】：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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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匣元開鏡，風簾自上鉤。

兔應疑鶴發，蟾亦戀貂裘。

斟酌姮娥寡，天寒耐九秋。

【原文作者】：杜甫

【原文出處】：

——《全唐詩》卷二百三十，中華書局1979年版2532頁。

【詩話】：

0747 嶺南氣候不常。吾嘗云菊花開時乃重夕，涼天佳月即中秋，不須以日月為斷。今歲殘暑方退，既望之后，月出愈遲。余嘗夜起登合江樓，或與客游豐湖西禪寺，扣羅浮道院，登逍遙堂，逮曉乃歸。杜子美云：“四更山吐月，殘夜水明樓?！贝斯沤窠^唱也。(宋蘇軾《蘇東坡全集·外紀上》)

0748 ……子蒼云：“杜律詩中雖有一律驚人，人不能到，亦有可到者。”仆云：“如《蜀相》⁽¹⁾詩第二聯，人亦能到。”子蒼云：“第三聯最佳?！母酵略拢瑲堃顾鳂恰?，此一聯后，余者便到了?！庇峙e“三峽星河影動搖”⁽²⁾一聯，仆云：“下句勝上句?！弊由n云：“如此者極多。……”(宋吳可《藏海詩話》，《歷代詩話續編》本)

0749 杜甫《月》詩云：“塵匣元開鏡，風簾自上鉤”乃用沈云卿《月》詩：“臺前疑掛鏡，簾外似懸鉤?！?sup>(3)又云：“春水船如天上坐?！?sup>(4)沈云：“人如天上坐，魚似鏡中懸?！?sup>(5)又云：“嫩蕊濃花滿目斑”⁽⁶⁾，沈云：“園花玳瑁斑”⁽⁷⁾，雖一字亦有所本也。(宋姚寬《西溪叢語》卷上)

0750 子美《遣意二首》，皆偏入格。“四更山吐月，殘夜水明樓”，突然而起，似對非對，而不失格律。時孤城四鼓，睡起憑高，則前山半吐月矣。其清景快人心目，作者可以寫其真，良工莫能狀其妙，不待講而自透徹，此豈偶然得之邪!此豈冥然思之邪!至于“囀枝黃鳥近，泛渚白鷗輕”⁽⁸⁾，此亦對起，頗似簡板。況用二虛字，意多氣靡，緩于發端。夫鳴枝上者黃鳥，則近而可親；泛于渚次者白鷗，則輕而可愛。著于前聯則可。子美起對固多切者，宜在中而不宜在首，此近體定法也。又《寄劉峽州四十韻》，末二句云：“江湖多白鳥，天地有青蠅?！?sup>(9)長律自無徹尾屬對，若蒸韻不窮，想更有布置。(明謝榛《四溟詩話》卷三)

0751 古今詠月詩，佳者極多，然如“明月照高樓”⁽¹⁰⁾，“明月照積雪”⁽¹¹⁾，“月華臨靜夜”等篇，皆系興到之作，非規規于詠月也。李杜為唐大家，即詠月詩而論，亦非人所能到。杜云：“四更山吐月，殘夜水明樓。”李云：“青天中道流孤月”⁽¹²⁾，又云：“五峰轉月色，百里行松聲?！?sup>(13)寫月有聲有色如此，后人復何從著筆耶?(清洪亮吉《江北詩話》卷一)

0752 “四更山吐月，殘夜水明樓”，東坡謂兩語千古絕唱。(清葉矯然《龍性堂詩話》續集)

0753 寫景之句，以工致為妙品，真境為神品，淡遠為逸品?！纭叭章浣?，潮來天地青”⁽¹⁴⁾(王維)，“四更山吐月，殘夜水明樓”，“野徑云俱黑，江船火獨明”⁽¹⁵⁾(杜甫)“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¹⁶⁾(溫庭筠)，皆神品也。(清冒春榮《葚原詩說》卷一)

0754 杜詩一首之中，好丑雜陳，至天地懸隔者，莫如“四更山吐月”一首。此二起句，高深清渾，筆有化工。第三句則曰：“塵匣元開鏡?！敝眱和Z矣。第四語“風簾自上鉤”，則又雋拔自如，即目得景，不可思議也。五六“兔應疑鶴發，蟾亦戀貂裘”，又系卑格。收云“斟酌姮娥寡，天寒奈九秋。”夫姮娥之寡不奈寒，何斟酌之有?“斟酌”二字，不得癡重可笑。豈非好丑相懸不可以道里計耶!然杜之拙處在此，其高出千古處亦在此。非丑拙之不可及，蓋題無巨細，句無妍媸，一派滾出，所以為江河力量也。若著意修飾，使之可人，則近人之作耳。(清潘德輿《養一齋詩話》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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