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古長如白練飛　一條界破青山色

【本書體例】

【原文】：

廬山瀑布

虛空落泉千仞直，雷奔入江不暫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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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作者】：徐凝

【原文出處】：

——《全唐詩》卷四百七十四，中華書局1979年版5377頁。“虛空落泉”一作“瀑布瀑布”，“仞”一作“仗”，“江”一作“海”，“界”一作“解”。

【詩話】：

0993 徐凝《瀑布》“一條界破青山色”’誠不如范文正“自虹下澗飲，長劍倚天立”。有僧議徐詩不見布，輒自吟：“軸卷不盡，天機長放來。”此得形而不得勢’何異三韓使人云：“金山不見金”!意外過求之敝也。(宋陳輔《陳輔之詩話》九，《宋詩話輯佚》本)

0996 杜甫善評詩，其稱薛稷云：“驅(qū)車越陜郊，北顧臨大河。”⁽¹⁾美矣。又稱李邕《六公篇》恨不見之。皇甫湜題《浯溪頌》云：“次山有文章，可惋只在碎。”⁽²⁾亦善評文者。若白居易殊不善評詩，其稱徐凝《瀑布》詩云：“千古長如白練飛，一條界破青山色。”又稱劉禹錫“雪里高山頭白早，海中仙果子生遲。”⁽³⁾“沉舟側(cè)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⁴⁾此皆常語也。禹錫自有可稱之句甚多，顧不能知之爾。(宋魏泰《臨漢隱居詩話》，《歷代詩話》本)

0997 孫興公《天臺山賦》有“赤城霞起而建標(biāo)，瀑布飛流而界道”之語，為當(dāng)時所推。后庾信數(shù)用其語，作《瑋禪師碑》云：“游極箕張，建標(biāo)霞起。”又《襄州鳳林寺碑》云：“干霄秀出，建霞起。”至徐凝作《廬山瀑布》詩云：“一條界破青山色。”蓋亦用瀑布界道之語，乃爾鄙惡。(宋吳聿《觀林詩話》)

0998 徐凝《瀑布》詩云：“千古猶疑白練飛，一條界破青山色。”或謂樂天有賽不得之語，獨未見李白詩耳。李白《望廬山瀑布》詩云：“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⁵⁾故東坡云：“帝遺銀河一派垂，古來惟有謫仙詞。”⁽⁶⁾以余觀之，銀河一派，猶涉比類，未若白前篇云：“海風(fēng)吹不斷，江月照還空。”⁽⁷⁾鑿空道出，為可喜也。(宋葛立方《韻語陽秋》卷十三。《歷代詩話》本)

0999 詩有簡而妙者，……徐凝“千古還同白練飛，一條界破青山色”；不如劉友賢“飛泉界石門”。……(明謝榛《四溟詩話》卷一)

注：《全唐詩》卷七十二劉友賢只收五律一首，無“飛泉界石門”句。

1000 徐凝“一條界破青山色”，子瞻以為惡詩。然入填詞中，尚是本色語。若梁昭明《擬古》詩云：“窺紅對鏡瀲雙眉，含愁拭淚坐相思，念人已去幾多時”三句，竟是一半《浣溪沙》矣。……(清賀貽孫《詩筏》)

1001 徐凝《廬山瀑布》詩：“千古長如白練飛，一條界破青山色。”白公所稱，而蘇公以為惡詩。《芥隱筆記》謂本《天臺賦》“飛流界道”之句。然詩與賦，自不相同，蘇公固非深文之論也。至白公稱之，則所見又自不相同。蓋白公不于骨格間相馬，惟以奔騰之勢論之耳。阮亭先生所以與白公異論者，其故亦在此。(清翁方綱《石洲詩話》卷二)

1002 徐凝《廬山瀑布》詩，子瞻厭其塵陋，有“飛流濺沫知多少，不與徐凝洗惡詩”⁽⁸⁾句。按《全唐詩話》載：張祜與凝同試，祜誦其“樹影中流見，鐘聲兩岸聞”⁽⁹⁾等句；凝曰，“美則美矣，爭如老夫‘今古長如白練飛，一條界破青山色’。”蓋其得意作也，而不見賞于子瞻。如太白“海風(fēng)吹不斷，江月照還空”，坡老安得不拜倒?按《芥隱筆記》云：凝用《天臺山賦》“瀑布飛流而界道”，子瞻非不知有所自也，用古亦有善否耳。(清馬位《秋窗隨筆》六十八)

1003 徐侍郎凝《奉陪相公看花宴會》二絕⁽¹⁰⁾，勝于《杭州開元寺牡丹》詩⁽¹¹⁾，白香山賞之，以其末句之譽耳。計敏夫云：“樂天薦凝屈祜，論者至今郁郁，或歸白之妬才。樂天方以實行求才，故薦凝抑祜。牧之少年所為，亦近于祜，為祜恨白，理或有之。”《芥隱筆記》云：“凝‘一條界破青山色’句，白公稱之，東坡以為塵陋，至稱為惡詩。《天臺山賦》‘瀑布飛流而界道’，目為惡詩，無所自耶?”洪容齋以為諸絕如《辭韓侍郎》⁽¹²⁾、《相思林》⁽¹³⁾、《憶揚州》⁽¹⁴⁾亦皆有情致。今觀侍郎諸詩，固皆以情致勝者也。然較之于祜，則實不如。自之抑祜，或出于退輕薄而進樸略之心。而元稹謂“祜雕蟲小技，或獎激之，恐變風(fēng)教”，則實懷妬才之心矣。世不咎元而但咎白，何也?(清余成教《石園詩話》卷二)

1004 徐凝《詠瀑布》云：“萬古常疑白練飛，一條界破青山色。”的是佳語。而東坡以為惡詩，嫌其未超脫也。然東坡《海棠》詩云：“朱唇得酒暈生臉，翠袖卷紗紅映肉。”似比徐詩更惡矣。人震蘇公之名，不敢掉罄。此應(yīng)劭所謂“隨聲者多，審音者少”也。(清袁枚《隨園詩話》卷一)

注：“朱唇”句為蘇軾《寓居定惠院之東雜花滿山有海棠一株土人不知貴也》句，全詩：“江城地瘴蕃草木，只有名花苦幽獨。嫣然一笑竹籬間，桃李漫山總粗俗。也知造物有深意，故遣佳人在空谷。自然富貴出天資，不待金盤薦華屋。朱唇得酒暈生臉，翠袖卷紗紅映肉。林深霧暗曉光遲，日暖風(fēng)輕春睡足。雨中有泊亦凄愴，月下無人更清淑。先生食飽無一事，散步逍遙自捫腹。不問人家與僧舍，拄杖敲門看修竹。忽逄絕艷照衰朽，嘆息無言揩病目。陋邦何處得此花，無乃好事移西蜀。寸根千里不易到，銜子飛來定鴻鵠。天涯流落俱可念，為飲一樽歌此曲。明朝酒醒還獨來，雪落紛紛那忍觸。”(宋詩別裁集》卷二)

1005 ……“恃賴傾城人不及，檀妝惟約數(shù)條霞”……何嘗非宮體，何嘗非艷詩耶?且凝詩無語不拙，自夸“一條界破青山色”，坡公目為惡詩，而后人猶理其冤，可笑甚矣!……(清潘德輿《養(yǎng)一齋詩話》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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