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袋鼠卡羅

科特·威斯

澳大利亞是個美麗的地方，因為那里陽光充足，有的地方沙土非常干燥，因為那里一年只下一次雨，雨水很快就被沙土吸干了，幸好有幾條河從那里穿過。袋鼠卡羅就出生在那個地方。

當小卡羅出生的時候，它那光滑的小身體上一根毛也沒有長，它還沒有一只松鼠大呢。所以小卡羅喜歡暖和的太陽和干燥的氣候。現在它正蜷曲著身子躺在地上等它的媽媽。

一會兒，它的媽媽從長得很茂盛的草地上跳了過來，它用結實而柔軟的嘴巴輕輕地把小卡羅銜起來，然后把它放進了它肚子前面的口袋里。袋鼠的媽媽們是以它們的那只口袋而得名的。

小卡羅躺在母親那又溫暖又舒適的口袋里，就像孩子睡在床上一樣很快就睡著了。

過了不久，卡羅光滑的小身體上開始長出了天鵝絨一般的毛。它的后腿也逐漸長長了，但是前腿仍然很短，它的尾巴長得比后腿還要長，那尾巴非常健壯足以撐住它的身體了，當它的母親站著的時候，卡羅甚至能夠用尾巴支撐住身體坐起來，好像坐在凳子上似的。當母親跳來跳去的時候，那就不行了。但是當母親在談話、曬太陽或靜靜地吃東西時，卡羅就能用短短的前腿，長長的后腿和強壯有力的尾巴勤奮地練習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小卡羅能夠坐起來了，它想也許它能跳了，因此它用前爪撐著身體，從母親的口袋里探出腦袋來觀看外面的世界。

它看到了澳大利亞中部的一個平坦廣闊的大平原。數百只美麗的袋鼠正在美美地吃著肥嫩的青草，這是它們最喜愛的午餐。

前方不遠處，一只年長的袋鼠悠閑地坐在那條漂亮結實的尾巴上，那只老袋鼠是它們的首領。突然，老首領來回搖晃著它的耳朵，從它的鼻子里發出了一種聲音，數百只袋鼠一聽到這聲音就跳躍著聚集到一塊兒，然后它們又一起跳躍著向前奔去。

卡羅的媽媽把小卡羅裝進了自己的口袋里，跟著其他的袋鼠們一起飛快地奔跑起來，它一點兒也不甘落后。

跳啊，跳啊，小卡羅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然而，誰也沒有停下來告訴它，它們為什么要匆匆地奔跑。

過了一些日子，有一天，卡羅的媽媽讓它從口袋里出來，它開始教它袋鼠應該學會的本領。小卡羅先學跳躍，剛開始的時候它總是摔倒在地上，它那毛茸茸的小鼻子經常碰得很疼。

但是它很快就學會了跳躍，它能像老首領那樣，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形，然后輕捷地落到地上。

小卡羅一邊細嚼著肥嫩的青草，一邊用心地觀察著其他的袋鼠，并跟著它們的樣子學。

“我長大了，”它自言自語地說，“我是這群袋鼠中的一員。”在澳大利亞廣闊而富饒的平原上，春季對于袋鼠來說是一年中最好的日子。

出于為卡羅的安全考慮，媽媽讓它遵守幾條規矩。它對小卡羅說：“卡羅，我的兒子，多吃一些肥嫩鮮美的青草，但是你千萬不要走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吃草的時候要經常抬頭看看我在哪兒，不管什么時候只要一看到可疑的東西，聽到奇怪的聲音，就馬上跳到我的口袋里來，尤其要提防野狗，它們極其兇殘，而且總是餓著肚子，一心想要吃袋鼠，你一聽到野狗的吼叫，一分鐘也不能耽擱，趕快跳到我的口袋里來，野狗跑得非常快，袋鼠必須盡快逃出它們的視野之外，這是每只袋鼠都應該注意的。”

小卡羅很懂事，每天它都注意跟著它的母親。但是有一天，陽光明媚，暖風吹拂著草地，小卡羅玩得興起，忘記了媽媽。

當報警的哨聲響起時，它正在練習用它那粗壯結實的尾巴支撐身體像老首領那樣騰空跳躍。這時，遠處野狗可怕的吼叫聲也穿過平原，向它傳來。小卡羅急忙尋找母親，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她。

“媽媽！媽媽！”小卡羅哭喊著，但是沒人回答。

老首領帶領著袋鼠們，飛快地奔跑起來。它們發出一陣嘈雜的腳步聲，迅速地穿過了草地。可憐的小卡羅只好躲進了草底下的沙坑里。一大群野狗狂吠著，在袋鼠后面緊追不舍，它們一路攪得塵土飛揚，發出的叫聲令人聽了毛骨悚然。

過了好久，直到聽不到聲音了，小卡羅才在恐慌中清醒過來。它停止了顫抖，終于站了起來，可是所有的袋鼠都跑遠了，野狗也早已無影無蹤了，只剩下小卡羅獨自一個人。

小卡羅很傷心，它不愿意一個人孤零零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因此它決定追隨著野狗的腳印去尋找袋鼠們。當它在平原上跳躍的時候，草似乎長得越來越高了。

它來到了一棵桉樹前，“我想這一定是森林。”它自言自語地說。小卡羅感到十分疲倦，因此它在樹下坐下來，并且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當它醒來時，天已經黑了，白色的桉樹使它感到害怕，黑夜里風吹著松脫的樹皮發出了啪啪的響聲，各種各樣的怪聲音使小卡羅膽戰心驚，它整夜顫抖著，每當它想起它的母親有多么慈祥，它睡在母親的口袋里是多么的暖和和舒服，它就感到肝腸寸斷般的悲痛。

在紅彤彤的太陽升起來之前，天仍是灰蒙蒙的，卡羅打定了主意要回到富饒廣闊的平原上去，森林對它來說實在是太陌生了。在平原上，即使單獨一人情形也不會糟糕到這種地步。那兒的太陽很暖和，露珠也會很快消失。當小卡羅正在津津有味地吃著早飯的時候，突然，它聽到草叢里有什么東西在游動。

哦，原來是一條蛇，一條丑陋的黑蛇瞪著邪惡的眼睛，吐著舌頭向它逼近，小卡羅用盡全身的力氣猛地一跳，逃離了那兒，它像閃電般地朝森林奔去。當它來到了茂密的樹林中之后，它的心跳才慢了下來。它朝四周看了看，發現它母親的朋友可勒正趴在一棵桉樹上，這只身材粗短的澳大利亞熊背上還背著一只小熊。

“可勒，你好！”卡羅大聲喊道，“幫幫我，當野狗來追趕我們的時候，我和母親走散了。你知道它們上哪兒去了嗎？”

“對不起，小卡羅，我沒看到它們，”可勒和藹地說，“不過食蟻獸可能知道，你到它的洞里去找找它，就在前面三棵桉樹那兒。我一直躲在樹葉中，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事，但是食蟻獸了解草叢里和平原上發生的所有事情。”

卡羅向三棵桉樹跳去，它在那兒找到了食蟻獸樹洞的入口。

“食蟻獸，你好！”卡羅高聲喊，“請出來幫幫我，帶我去找我媽媽它們，當野狗來追趕我們時，我和媽媽走散了。”

食蟻獸聽到叫聲從洞中爬了出來，卡羅看到它嚇了一跳，因為它看上去比其他所有的野獸都難看，它的皮又厚又粗糙，鼻子像一根警棍一樣長。

“我可說不準，”食蟻獸和氣地說，“鴨媽媽比爾可能知道，它整天都在河里游來游去，所有的動物都到河邊去喝水，我想它可以告訴你袋鼠們去了哪兒，你一直朝西走，到了河邊你就叫它。”

卡羅向西跳去，漸漸地它聞到了水的氣味，它又連跳了幾下，來到了長著綠色桉樹的小河邊。“鴨媽媽比爾，你好。”它叫道。水面上冒出了一串水泡，比爾從水中露出了頭，用一雙小眼睛看著卡羅。

“鴨媽媽，你好！”卡羅有禮貌地說，“你知道一群袋鼠到哪兒去了嗎？當野狗來追趕我們時，我和媽媽走散了。”

但是鴨媽媽說：“從昨天到現在只有野狗來喝過水，當野狗來到河邊時，所有的動物都躲開了。”

它說完又鉆到水下面去了，這時卡羅已經累壞了，鴨媽媽過了一會兒又浮出水面對它說：“到森林深處去找一只名叫基維的智慧鳥，它不用看和聽就知道所有的事情。”

因此卡羅直接朝森林跳去。樹越來越密了，路也變得模糊起來。“基維，基維。”卡羅大聲叫著。過了一會兒，基維突然出現在它的面前。這是一只健壯的大鳥，長著一只長長的嘴巴，它的腿粗壯有力，它的爪子就像巨人用的釘耙，抓起人來可厲害了。

“基維，你好！我知道你能通曉一切，你能告訴我袋鼠們在哪兒嗎？昨天野狗來追趕我們的時候，我和媽媽走散了。”

“袋鼠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基維沉著地說，“你必須去問住在樹上的笑翠鳥，笑翠鳥知道它們在哪兒。因為它住在森林的邊上，而且它有一雙大眼睛。”

聽到這些話，卡羅哭了：“那是蛇住的地方，我可不敢去那兒問。”

“你別傻了，”基維說，“你不知道笑翠鳥是蛇的天敵嗎？聰明的蛇絕不敢靠近笑翠鳥的窩的。”

卡羅轉身跳躍著穿過了森林，朝平原趕去。

它已經疲憊不堪了，因此當它來到那棵紅桉樹前時，憂愁地坐了下來，等待著太陽下山。不一會兒，日光暗淡了下去，笑翠鳥和它的妻子回來了，當笑翠鳥看到小袋鼠的時候，它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是卡羅聽到的最恐怖最冷酷的聲音。卡羅好不容易才止住了顫抖，它高聲喊道：“笑翠鳥，你好！你知道袋鼠們到哪兒去了嗎？昨天我和母親被野狗沖散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翠鳥又笑了幾聲，“你母親為了等你，險些被野狗追到了，但是現在它和袋鼠們在一起。它們就在沙漠的東邊。”

卡羅用它粗壯的尾巴猛地一撐，開始朝東邊趕去，但是它沒跳多遠，天已經完全黑了，于是，它又回到了紅桉樹下，在那兒，它一抬頭就可以看到樹上的笑翠鳥，這里很安全，不會有蛇來傷害它，卡羅整整睡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大清早，當天上星星還沒退盡時，它吃了一口肥嫩的青草就出發了，它穿過沙漠朝東邊趕去。

整個上午小卡羅不停地奔跑著，中午它沒有休息，那兒連一片樹葉或一根綠草也看不到，四周是一望無際的沙漠。因此晚上它仍然不停地向東奔跑，當第二天黎明時候，它在巖石上舔了幾顆小露珠作為早餐，它一直朝東不停地奔跑著，一路上只有它自己的黑色身影伴隨著它，而它不停地奔跑，仿佛是要逃離自己的身影似的。

就這樣一直到了黃昏時分，小卡羅看到遠處出現了綠色，它知道前面就是沙漠的盡頭了。

小卡羅筋疲力盡，一步也跳不動了，它在冷冷的沙漠中躺了下來，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它才睜開了眼睛。當它掙扎著站起來時，它大吃了一驚，因為它發現袋鼠群就在不遠的地方。它高興地跳了起來，它對自己能跳得那么高也感到驚奇萬分。

老首領一眼看到了卡羅，它發出了一個熟悉的信號。小卡羅聽到了一陣巨大聲響，袋鼠群都朝著它奔來。它的媽媽也在中間，它看上去比其他所有的袋鼠都更加欣喜、更加焦急。

它一把把小卡羅抱了起來，放進了它那又柔軟又暖和的口袋里，但是現在這個口袋對小卡羅來說，似乎已經太小了，這時才知道它已經長大了。但是躺在媽媽的口袋里非常舒服，那兒又暖和又安全，它們的兩顆心就像一首樂曲的兩個音符那樣一起跳動，它能夠聽到媽媽的心聲：“我想這種事再也不會發生了。”

“對，一點也不錯。”小卡羅說，它經過了穿越沙漠的長途跋涉之后已經累壞了，現在它要在媽媽的懷抱里幸福地睡上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