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寧,清代蒲松齡《聊齋志異·嬰寧》中的女主人公,這是個具有一定反封建傾向的人物形象。
嬰寧聰明美麗,天真活潑,無拘無束,憨態可掬。那經常不停的笑是體現她性格的一個重要特征。
她沒有一般婦女身上那種因封建閨訓即所謂婦德的約束而表現出的矜持與嫻靜,她想說便說,想笑便笑。一日,嬰寧與一侍女游春,王子服因見她驚人美貌而注目看她,她即“顧婢子笑曰: ‘個兒郎目灼灼似賊!’遺花地上,笑語自去”。不但沒有絲毫羞怯、回避,而且有感即發,言笑自若,一任己情,無所顧忌。甚至在初次拜見婆母時, “才一展拜,翻然遽入,放聲大笑”。致使滿室婦女殊為不解,如此風采實在大別于遵循禮教、笑不露齒的一般女子。
純潔得幾乎透明的心使她美麗的外貌顯得更加動人,也使她的笑聲充溢著真誠質樸,在那個彌漫著迂腐氣息的社會里顯得尤為可貴。女子到了妙齡該是知些風韻的了,然而嬰寧在這一點上卻與一般女子表現不同,似不知,似不懂,該隱者不隱,該意會者偏要待人百般解釋。在嬰寧從樹上笑著下來,王子服將嬰寧日前丟下而為自己所藏的花送給她,表示相思之切時,按常理嬰寧似應夸贊他一番,而她卻說: “枯矣,何留之?”又說:“待郎行時,園中花當喚老奴來,折一巨捆負送之。”幾乎完全不懂王子服的一片相思之意,甚至將“大哥欲我共寢”的私情話當眾向母親說知,純潔得近乎癡。然而嬰寧并非不懂得愛情的女子,她深知王子服癡情地愛著她,因而欣然與他結婚。婚后,又深感王子服深情,竟破天荒地“對生零涕”,哽咽著說道: “今日察姑及郎,皆過愛無異心。”因而將隱藏許久的心里話——自己并非人類的身世——直言相告,可見她知恩知愛。當王子服擔心她把婚后房中秘事說出去時,卻發現嬰寧“殊密秘,不肯道一語”。非但知夫妻之愛,而且知母子之愛, “每值母憂怒,女至,一笑即解”。知對婆母盡孝,也知體諒下人, “奴婢小過,恐遭鞭楚,輒求詣母共話;罪婢投見,恒得免”,表現了她對底層人民的同情和保護,這種同情心與保護意識與她的身世——幼失父母,托寄他家長大,又無兄弟——是相符的。透過嬰寧的笑聲,人們看到的是她那顆金子般的心靈,所謂憨癡其外,內慧其中。
笑口常開,看似有愛無恨,有喜無憂,其實不然,她有著分明的愛憎。她對王子服的愛是真誠的,但當“西人子見之”,見“女不避而笑,謂女屬意己,心益蕩”時,嬰寧一眼便看出這是個淫蕩的紈绔子弟,并立即想出了制裁他的辦法, “指墻底笑而下,西人子謂示約處,大悅”,結果這個浪蕩公子被嬰寧略施小術,死于非命。
嬰寧是樂觀豁達的,但心底也有憂事,在她對王子服道出身世后,說道: “老母岑寂山阿,無人憐而合厝之,九泉輒為悼恨。”因而請求將其母與秦氏合葬,足見她是個七情六欲俱全的女子。
嬰寧之笑所以顯得難能可貴,是因為那個社會實在是太缺乏女子的這種真誠、純潔、甜美、自然,足以表達和實現個性的笑了。這笑聲是向封建閨訓發出的嘲諷,這笑聲是對人們之間真誠關系的呼喚,這笑聲是向社會黑暗的挑戰,這笑聲是對生活在社會底層千百萬婦女發出的爭取解放的吶喊,這笑聲帶來了人性解放的福音。最后,嬰寧的笑聲雖被禁止了,然而她的孩子尚“在懷抱中”,便“不畏生人,見人輒笑,亦大有母風”。看來,笑聲還要繼續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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