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座城市燈火通明，

風兒剛使它火焰旺盛，

我整個心在燃燒、耗盡，

我渴望，噢，我渴望一吻。

這吻用嘴和唇相貼，

我們的愛情融合得多么純真，

這吻充滿了歡樂和狂熱，

??！我渴望，我渴望一吻！

人永遠無法盡吸

這紛繁多變的吻，

噢，你呀，我整個人在呼喚你，

我渴望，是的，我渴望一吻。

嘴唇得以銷魂的甜果子，

清脆可口，美味香噴，

不管自動獻上還是拒絕，

我愿為這一吻而生。

這愛情之吻統治一切，

在跳動得要破碎的心里有回聲，

不管自動獻上還是拒絕，

我愿為這一吻而拋棄人生。

(鄭克魯譯)

【賞析】

努伏是法國詩壇的一個怪才，其才華堪與蘭波相比。但他最終在法國詩歌史上與蘭波地位懸殊，實在是因為他特殊的性格所導致的特殊的命運。

努伏的詩帶有濃厚的宗教色彩，他在詩中祈禱上帝，贊美圣母，鼓吹仁慈、道德和寬恕。不過，他并不是一個宗教詩人。相反，他的藝術思想和詩歌風格與蘭波極為相似，充滿自由和反叛精神，甚至有時在抒情詩中也用上了粗俗大膽的語句。努伏認為情感真摯的詩歌就是最好的祈禱，因此，“愛”是他詩歌永恒的主題。這種愛既包括崇高的博愛，也包括兩性間的情愛。為了愛情，他“不怕命運的打擊，不怕酷刑，不怕蛇蝎咬人的牙齒，不怕杯中毒藥”(《愛情》)。他的愛情詩大膽、真摯，不乏精神的呼喚，也常有肉欲的騷動。

努伏在年輕時候認識一個名叫瓦倫蒂娜·雷諾的姑娘，詩集《瓦倫蒂娜》就是為紀念這位情人而作，創作時間為1885—1889年，但直到1922年才作為遺作出版?！锻邆惖倌取肥桥钪匾脑娂?，而《吻》就是其中最重要的系列詩作之一。

通讀這首詩，我們能感受到一顆熾熱的心在勇敢地跳動著。詩人擯棄了法語詩中常見的優美、浪漫、含蓄的語句，取而代之的是燈火、火焰、燃燒之類熱烈的詞匯?！胺路鹨蛔鞘袩艋鹜?，/風兒剛使它火焰旺盛，/我整個心在燃燒、耗盡，/我渴望，噢，我渴望一吻?！贝竽懙谋戆装言娙藢尚蚤g情愛的追求暴露無遺。風吹著火焰使它更加旺盛，仿佛點燃了詩人的心火。想到那個令他深愛的女子，詩人激情涌動，情不自禁地發出這樣的心聲——“我渴望，噢，我渴望一吻?！边@一吻代表了愛情的純真與歡樂，這一吻紛繁多變、足以銷魂。短短的五節詩句中，詩人重復了三次“我渴望一吻”，一次比一次熱烈。可是，吻只是一種愛的表現方式，愛的豐富、愛的深邃怎能用一個吻字代替？詩人用更熾熱的詩句進一步地表白“噢，你呀，我整個人在呼喚你”，為了得到這愛之吻，“我”愿意付出生命。

和努伏的其他愛情詩一樣，這首詩感情豐沛，流轉自如，意象鮮明。作者將幻想和激情熔于一爐： 燃燒的火焰和燃燒的心交相輝映，甜蜜的嘴唇和甜蜜的吻令人銷魂。心為愛即將破碎了，所以不管她是主動還是被動，“我”都想索取這一吻。作者赤裸裸的表白以及最后兩小節對比強烈的尾句“我愿為這一吻而生”、“我愿為這一吻而拋棄人生”給讀者留下了強烈的震撼，一切不復存在，只有一片真摯的愛在回響。

(盧睿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