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密《長亭怨慢》賞析|編年|考證|本事|匯評

歲丙午、丁未，先君子監州太末。時刺史楊泳齋員外、別駕牟存齋、西安令翁浩堂、郡博士洪恕齋，一時名流星聚，見為奇事。倅居據龜阜，下瞰萬室，外環四山，先子作堂曰嘯詠。撮登覽要，蜿蜒入后圃。梅清竹臞，虧蔽風月，后俯官河，相望一水，則小蓬萊在焉。老柳高荷，吹涼竟日。諸公載酒論文，清彈豪吹，筆研琴尊之樂，蓋無虛日也。余時甚少，執杖屨，供灑掃，諸老緒論殷殷，金石聲猶在耳。后十年過之，則徑草池萍，撫然葵麥之感，一時交從，水逝云飛，無人識令威矣。徘徊水竹間，悵然久之，因譜白石自制調，以寄前度劉郎之懷云

記千竹、萬荷深處。綠凈池臺，翠涼亭宇。醉墨題香，閑簫橫玉盡吟趣。勝流星聚。知幾誦、燕臺句。零落碧云空，嘆轉眼、歲華如許。凝佇。望涓涓一水，夢到隔花窗戶。十年舊事，盡消得、庾郎愁賦。燕樓鶴表半飄零，算惟有、盟鷗堪語。謾倚遍河橋，一片涼云吹雨。

【編年】

寶祐五年丁巳 (1257) 作。夏承燾 《周草窗年譜》：“寶祐五年丁巳(1257)，二十六歲。重過衢州，作《長亭怨慢》。《詞集》二《長亭怨慢序》：‘歲丙午丁未，先君子監州太末，(節)后十年過之，則徑草池萍，撫然葵麥之感，一時交從，水逝云飛，無人識令威矣。’丙午丁未為淳祐六七年，在此前十載，重過當在本年左右。寶祐三年侍宦長汀，此行殆自閩還浙也。《韻語》一《仙霞嶺次徐意一參政韻》云：‘舊游青鬢改，故國白云飛。’或同時作。趙以夫《虛齋樂府》有《燕臺春·送徐意一》、《疏影·為意一侍郎賦》。以夫亦淳祐時人也。”詞序中諸人，“先君子”即周密父周晉，《絕妙好詞箋》卷三：“周晉，字明叔，號嘯齋。”周密《癸辛雜識后集·先君出宰》：“先君子于紹定四年辛卯，出宰富春，九月到任。”楊泳齋即楊伯巖，牟存齋即牟子才，翁浩堂即翁甫，洪恕齋即洪夢炎。夏承燾《周草窗年譜》：“淳祐六年丙午(1246)，十五歲。侍父衢州。《蘋州漁笛譜》二《長亭怨慢序》……。楊伯巖泳齋，草窗外舅。……牟子才字存齋，井研人，通判衢州，《宋史》有傳。牟巘《陵陽集》十六《跋周公謹自銘后》云：‘予始見[公謹]太末時，如川方至之意氣，眎一世何如也。’巘為子才子，時年二十，亦在衢也。翁甫字景山，崇安人，知西安，有《浩堂類稿》。見《蘋洲漁笛譜考證》。《考證》又引《淳安縣志》：洪夢炎號然齋，歷官武學博士，知衢州府。謂然齋疑為恕齋之誤。陳壽祺跋《考證》，則引《癸辛雜識》(《續集》下《秦九韶》條)，謂‘洪恕齋名勛，曾為揚州憲，而非夢炎’。今案夢炎官終衢州知府，而洪勛無太末宦跡，此當是夢炎。然齋與夢炎名字相應，或《笛譜》偶訛為恕齋耳。”楊伯巖即楊彥瞻，周密《齊東野語》卷十六《省狀元同郡》條：“淳祐甲辰，省元徐霖、狀元留夢炎，皆三衢人，一時士林歆羨，以為希闊之事。時外舅楊彥瞻以工部郎守衢，遂大書狀元坊以表其閭。”又據《浙江通志》，楊彥瞻理宗時知衢州軍。《四庫全書總目·九經韻補》提要：“宋楊伯巖撰，伯巖字彥恩(應作瞻)，號詠齋。淳祐間以工部郎守衢州。”詞序中“龜阜”即龜峰山，《弘治衢州府志》：“龜峰山，府治在其背。”

【編年】

陸輔之《詞旨》卷上《警句》：“醉墨題香，聞簫弄玉。”周草窗《長亭怨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