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間波浪兼天涌　塞上風(fēng)云接地陰

【本書體例】

【原文】：

秋興八首之一

玉露凋傷楓樹林，巫山巫峽氣蕭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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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菊兩開他日淚，孤舟一系故園心。

寒衣處處催刀只，白帝城高急暮砧。

【原文作者】：杜甫

【原文出處】：

——《全唐詩》卷二百三十，中華書局1979年版2509頁。按：第五句“兩”一作“重”。

【詩話】：

1364 杜七言句壯而宏大者，“二儀清濁還高下，三伏炎蒸定有無”；……壯而整嚴(yán)者，“江間波浪兼天涌，塞上風(fēng)云接地陰”……(明胡應(yīng)麟《詩藪》內(nèi)編卷五)

注：“二儀句杜甫《又作此奉衛(wèi)王》詩句，詩見詩話0592注。

1365 何謂壯?曰：如曹孟德之《短歌》⁽¹⁾《碣石》⁽²⁾，陸士衡之《猛虎行》⁽³⁾等篇是也。近體則杜工部之“玉露凋傷楓樹林，巫山巫峽氣蕭森。江間波浪兼天涌，塞上風(fēng)云接地陰。叢菊兩開他日淚，孤舟一系故園心。寒衣處處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秋興》)是也?！?清王壽昌《小清華園詩談》卷上)

1366 首章，對秋而傷羈旅也。上四因秋托興，下四觸景傷情。錢箋：首章，秋興之發(fā)端也。江間塞上，狀其悲壯。叢菊孤舟，寫其凄緊。末二句結(jié)上生下，故即以夔府孤城次之。王維楨曰：江間承峽，塞上承山，菊開山際，舟系江中，四句錯綜相立。顧注：波浪在地而曰兼天，風(fēng)云在天而曰接地，極言陰晦蕭森之狀。錢箋：叢菊兩開，即公《客舍》詩“南菊再逢人病臥”⁽⁴⁾。孤舟一系，即公《九日》⁽⁵⁾詩“系舟身萬里”。朱注：公至夔已經(jīng)二秋，時艤舟以俟出峽，故再見菊開，仍隕他日之淚，而孤舟乍系，輒動故園之心。他日，言往時，故園，指樊川。《杜臆》：叢菊孤舟，目所見。刀尺暮砧，耳所聞。顧注：催刀尺，制新衣。急暮砧，搗舊衣。曰催曰急，見御寒者有備，客子無衣，可勝凄絕。錢箋：以節(jié)則杪秋，以地則高城，以時則薄暮，刀尺苦寒，急砧促別，末句標(biāo)舉興會，略有五重，所謂嵯峨蕭瑟，真不可言。范梈曰：作詩實字多則健，虛字多則弱，如此詩“叢菊”“孤舟”一聯(lián)，語亦何嘗不健。(清仇兆鰲《杜詩詳注》卷十七)

1367 王嗣奭曰：《秋興》八章，以第一起興，而后章俱發(fā)隱衷，或起下，或承上，或互發(fā)，或遙應(yīng)，總是一篇文字。又云：首章發(fā)興四句，便影時事，見喪亂凋殘景象。后四句，乃其悲秋心事。此一首便包括后七首。而故園心，乃畫龍點睛處。至四章故國思，讀者當(dāng)另著眼，易家為國，其意甚遠(yuǎn)。后面四章，又包括于其中。如人主之荒淫，盛衰倚伏，景物之繁華，人情之佚豫，皆能召亂。平居思之，已非一日，今漂泊于此，止有頭白低垂而已。此中情事，不忍明言，不能盡言，人當(dāng)自得于言外也。(見清仇兆鰲《杜詩詳注》卷十七)

注：《秋興八首》見詩話0221注。

1368 黃生曰：杜公七律當(dāng)以《秋興》為裘領(lǐng)，乃公一生心神結(jié)聚之所作也。八首之中，難為軒輊，長安一章，乃文章之過度。(見清仇兆鰲《杜詩詳注》卷十七)

1369 吳渭潛齋曰：詩有六義，興居其一，凡陰陽寒暑、草木鳥獸、山川風(fēng)景，得于適然之感而為詩者，皆興也。風(fēng)雅多起興，而楚騷多賦比。漢魏至唐，杰然如老杜《秋興》八首，深詣詩人奧，興之入律者宗焉。(見清仇兆鰲《杜詩詳注》卷十七)

1370 張綖曰：《秋興》八首，皆雄渾豐麗，沉著痛快，其有感于長安者，但極摹其盛，而所感自寓于中。徐而味之，則凡懷鄉(xiāng)戀闕之情，慨往傷今之意，與夫外夷亂華，小人病國，風(fēng)俗之非舊，盛衰之相尋，所謂不勝其悲者，固已不出乎意言之表矣。卓哉一家之言，夐然百世之上，此杜子所以為詩人之宗仰也。(見清仇兆鰲《杜詩詳注》卷十七)

1371 陳繼儒曰：云霞滿空，回翔萬狀，天風(fēng)吹海，怒濤飛涌，可喻老杜《秋興》諸篇。(見清仇兆鰲《杜詩詳注》卷十七)

1372 郝敬曰：《秋興》八首，富麗之詞，沉渾之氣，力扛九鼎，勇奪三軍，真大方家如椽之筆。王元美謂其藻繡太過，肌膚太肥，造語牽率而情不接，結(jié)響奏合而意未調(diào)，如此諸篇，往往有之。由其才大而氣厚，格高而聲弘，如萬石之鐘，不能為喁喁細(xì)響，河流萬里，那得不千里一曲?子美之于詩，兼綜條貫，非單絲獨竹，一戛一擊，可以論宮商者也。又曰：八首，聲韻雄暢，詞采高華，氣象冠冕，是真足虎視詞壇，獨步一世。(見清仇兆鰲《杜詩詳注》卷十七)

1373 澤州陳冢宰廷敬曰：《秋興》八首，命意煉句之妙，自不必言，即以章法論：分之如駭雞之犀，四面皆見；合之如常山之陣，首尾互應(yīng)。前人皆云李如《史記》，杜如《漢書》，予獨謂不然，杜合子長、孟堅為一手者也。(見清仇兆鰲《杜詩詳注》卷十七)

詩話另見 03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