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記兒是元代著名劇作家關漢卿在他的雜劇《望江亭》中著力塑造的女主人公。
譚記兒模樣生得姣好,是一位美婦人。丈夫李希顏,是位學士,已去世三年了。譚記兒在家中守寡,過著“鳳只鸞單”的生活。她每天到清安觀里和白姑姑聊天,藉以解悶。白姑姑的侄兒白士中,赴任途中,來看望他姑姑。白姑姑聽說侄兒媳婦已經去世,就有意要將他和譚記兒撮合成一對。
譚記兒青春喪偶,常常悲嘆“做婦人的沒了丈夫,身無所生,好苦人也呵”。她要跟白姑姑在清安觀出家做尼姑,圖個清靜。白姑姑當然看出譚記兒的本意并非真的要出家,再說她正要為侄兒撮合,就對譚記兒說:“夫人,你那里出得家?這出家,無過草衣木食,熬枯受淡,那白日也還閑可,到晚來獨自一個,好生孤棲!夫人,只不如早嫁一個丈夫去好。”譚記兒有夫人的矜持,卻沒有禮教的大防,也不想“從一而終”,在白姑姑的循循誘導下,流露了再嫁的想法,只是提出她要嫁的男人,必須像前夫李希顏那樣敬重她。白姑姑見時機成熟,就以咳嗽為號,叫躲在帷幕后面的侄兒白士中出來和譚記兒相見。但白士中畢竟出現得太突然,使譚記兒難于不顧一切禮俗,而不免有點“裝幺作勢”。白姑姑為了成全好事,先是把門關了不讓譚記兒出去,接著又故意問白士中“誰著你這里來”,讓他說出“就是小娘子著我來”,于是對譚記兒“栽贓誣賴”,說她私約男子在觀中相會,破壞道觀的清規,如果不肯嫁給白士中,就要拖她去“官休”。這種“栽贓誣賴”的辦法,既無理又可笑,但卻意外地收到了效果。這并不是譚記兒怕白姑姑的恫嚇,她完全懂得,白姑姑的做好做歹,都是出于一片好心,因此就順水推舟,對白姑姑說: “罷,罷,罷,我依著姑姑,成就了這門親事罷。”這樁婚姻閃電式地促成了,她也就成了州官的夫人。這段戲,由于作者調動了戲曲的喜劇表現手段,妙趣橫生。
譚記兒對新生活充滿了向往。她希望新夫像前夫一樣愛她,敬重她,兌現他在清安觀相見時許下的諾言。白士中也確實這樣做了,每天坐罷早衙,就回到后堂與她相聚,彼此形影不離。但終于還是發生了一點誤會。一天,譚記兒見白士中坐罷早衙不回后堂,暗暗跑去看個究竟。只見白士中手里拿著一封信,愁容滿面。于是上前盤問。甚至說如果白士中不肯把真相全部說出,她就要去尋短處。其實白士中手中的信,是他母親派人送來的。信中說:花花太歲楊衙內垂涎譚記兒,因他娶了譚記兒做夫人,懷恨在心,就奏知皇上,說他“貪花戀酒,不理公事”。楊衙內奉皇上之命,帶著敕賜的勢劍、金牌和文書,來取他的首級,并要霸占譚記兒,要他早作準備。白士中不肯爽快地把這事告訴譚記兒,原是對她的愛護。譚記兒的誤會,從表面上看,似乎是心眼兒太小,猜疑心太重,但實際上,這是她對自己的地位、愛情和幸福高度重視的一種反映。她希望新婚的丈夫跟自己“做一心人,不傳關”,用情專一;她也希望夫妻之間要坦誠相見,不應有絲毫隱情相瞞。正因為如此,她對自己丈夫的一舉一動才處處小心在意。在封建社會一夫多妻的婚姻制度下,她要求愛情專一,追求婚姻美滿,應該說是非常自然合理的。而當她一旦了解事情真相,知道楊衙內要加害白士中,進而霸占她的時候,她就毅然挺身而出,不惜冒著生命危險,來保衛丈夫,保衛他倆的純真愛情和美滿婚姻。
譚記兒要和楊衙內較量,開始時白士中還不放心,擔心她落入圈套,但譚記兒卻胸有成竹,充滿自信。她不僅有勇,而且表現得十分機智。她裝扮成一個漁婦,駕了一只小船,來到望江亭邊,提了一尾金鯉魚,來見楊衙內。譚記兒清楚地知道,楊衙內要奪取丈夫的生命,進而達到霸占她的目的,手中憑恃的唯一法寶,就是勢劍、金牌、文書,要戰勝他,只有釜底抽薪,把他身上的勢劍、金牌、文書騙取到手,徹底解除了他的武裝。她一會兒和他飲酒,一會兒和他對對子,一會兒又和他互贈艷詞。又是調笑,又是恭維,又是親昵,直到把這個酒色之徒播弄得神魂顛倒后,才從容地把兩首艷詞放進他袖中,把勢劍、金牌和文書拿到手。臨走時還把這個顢頇愚蠢的家伙,狠狠地奚落揶揄一番。
失去了勢劍、金牌和文書的楊衙內,還以為手中掌握著敕賜的文書,所以依然趾高氣揚,以欽差大臣的架勢,氣勢洶洶地來取白士中的首級:“與我拿下白士中者!”等到他從袖中取出文書來讀時,發現卻是昨夜填的兩首艷詞,頓時出了洋相。這個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花花太歲,這時才塌軟下來,變成狼狽不堪、討饒乞憐的小丑。而譚記兒此時又以夫人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調侃地說: “衙內,恕生面,少拜識。”又挖苦道: “俺兩口兒今年,做一個中秋八月圓。”至此,一場生死斗爭宣告結束,譚記兒以她過人的勇氣和智慧,一步步地把楊衙內引入她所設計的陷井之中,從而徹底贏得了斗爭的勝利。
譚記兒的身份是學士和州官夫人。她的性格中有嫻靜溫順的一面,對丈夫體貼入微,柔情脈脈。但同時又有俏利爽辣的特點,對楊衙內那樣的權貴勢豪,毫不畏懼,敢于面對面地進行斗爭,而且總是充滿著智慧,充滿著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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