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仲卿,是產生于漢末建安時期著名敘事長詩《孔雀東南飛》中的男主人公。
據這首詩的小序載,焦仲卿是漢末建安中廬江府的一名小吏,但他的家庭似乎曾是比較有聲望的人家。焦母曾自我炫耀,說焦仲卿“汝本大家子”。而劉蘭芝被遣歸之前對焦母說: “昔作女兒時,生小出野里,本自無教訓,兼愧貴家子。”雖是自謙之辭,但從家庭門第看,焦家似乎較劉家略高些,因此焦母就經常趾高氣揚,表示出一旦焦仲卿遣走劉蘭芝,便可為他向“可憐體無比”、 “窈窕艷城郭”的美女求親。
焦仲卿是一位忠于職守的府吏,為了完成任務,他很少回家,和妻子“相見常日稀”,劉蘭芝只好常守于空房。
但焦仲卿和劉蘭芝感情非常深厚,他了解劉蘭芝的為人,也很為自己能找到這樣一位賢惠的妻子而高興,他對母親說的: “兒已薄祿相,幸復得此婦,結發同枕席,黃泉共為友。”十分真實地道出他的思想。因此,當他得知劉蘭芝毫無道理地受到母親的責難時,便毫不遲疑地責問母親: “女行無偏斜,何意致不厚?”他以為通過說理能夠使母親和妻子的關系有所好轉。
但是,焦母卻指責劉蘭芝: “此婦無禮節,舉動自專由。”并宣稱: “吾意久懷忿,汝豈得自由?”她要焦仲卿立即把劉蘭芝遣歸娘家。焦仲卿看到事態的進一步惡化,便只得長跪以求母親回心轉意,并發誓: “今若遣此婦,終老不復取。”可焦母竟然“捶床便大怒”,斥責焦仲卿: “小子無所畏,何敢助婦語!吾已失恩義,會不相從許!”
在焦母的逼迫下,焦仲卿只得和劉蘭芝商量,讓她暫且回家一段時間,自己則先回府去,等風波平息以后, “不久當歸還,還必相迎取。”在這場矛盾中,焦仲卿的處境是非常困難的,盡管他知道,妻子確實受到了不應有的委屈,自己也很想替她說說情,使情況有所變化,但他沒有想到母親竟然會這樣蠻不講理。他從說理到求情,到立誓“今若遣此婦,終老不復取”,可說態度十分堅決,也盡了他的最大努力來爭取改變妻子的處境,可是這種努力終于失敗。在封建倫理中,“忠孝”并提,孝順父母和忠于國君一樣是兒子和臣子不可違抗的準則。因此,焦仲卿盡管和妻子十分恩愛,也不能違背母親的意愿。
在劉蘭芝被迫離去之時,焦仲卿是十分痛苦的,詩中寫道: “府吏馬在前,新婦車在后,隱隱何甸甸,俱會大道口。”他又一次“下馬入車中,低頭共耳語: ‘誓不相隔卿,且暫還家去,吾今且赴府。不久當還歸,誓天不相負’”。焦仲卿并不像歷史上的那些喪失了人性的愚忠愚孝之徒,其感情是真摯的,是非是分明的。焦仲卿相信妻子會忠實于他,會堅守兩人共同發下的誓言。
可是,事態并未能按照焦仲卿設想的那樣發展。不久,焦仲卿就得到劉蘭芝將嫁給太守的兒子為妻的消息。這對焦仲卿真是當頭一棒! “府吏聞此變,因求假暫歸。未至二三里,摧藏馬悲哀。”詩寫的是馬悲哀,其實是人的悲哀,焦仲卿滿腹悲傷,因此覺得馬聲也是悲鳴。他向劉蘭芝家走去,顯然,他希望知道是什么原因發生了這種意想不到的變故。
焦仲卿畢竟未能完全體會劉蘭芝的處境。因此,當劉蘭芝向他說明自己被逼婚的經過后,焦仲卿只有用挖苦的語調責備她: “賀卿得高遷。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葦一時紉,便作旦夕間。卿當日勝貴,吾獨向黃泉。”他以自己準備殉情來責備蘭芝。在當時的情況下,他的責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他并不知道劉蘭芝作何打算。
當劉蘭芝表示了決心以死殉情之后,焦仲卿也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同一條道路,在告別之后, “執手分道去,各各還家門。生人作死別,恨恨那可論”。這里充滿對不合理的封建道德,對殘酷黑暗的社會現實的切齒痛恨。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他已不屑于再當封建家庭的孝子和官僚機構的循吏了。
焦仲卿回到家以后,當即向母親表達了必死的決心: “今日大風寒,寒風摧樹木,嚴霜結庭蘭。兒今日冥冥,令母在后單。故作不良計,勿復怨鬼神。”這種決心使得暴虐成性的焦母剎時變了顏色,以至于“零淚應聲落”,并再一次用“東家有賢女,窈窕艷城郭。阿母為汝求,便復在旦夕”來安慰他。但焦仲卿對這一切根本不加理睬,不久,劉蘭芝投水自盡的消息傳來,他也立即“徘徊庭樹下,自掛東南枝”了。
真誠之心可以感天地而泣鬼神,詩結尾以兩家求合葬,兩人魂化為鴛鴦鳥, “仰頭相向鳴,夜夜達五更”結束,表達了人民對這對至死不渝的夫婦的無比同情。
在中國長期的封建社會里,男子的地位高于女子,因此,在文學作品中,癡心女子負心郎的故事特別多,在早期的詩歌中,如《詩經》中的《氓》、 《谷風》,漢樂府《有所思》,古詩《上山采蘼蕪》等篇都是如此。封建道德也總是單方面要求女子貞節,忠實于男子。而《孔雀東南飛》中的焦仲卿,卻是自始至終忠于愛情,并為此而殉情,因此這一人物形象的出現,無疑具有特殊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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