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夜空里只有星星,
人稱它們是“天空的螢火”——
想一想上帝,我感到寒冷——我穿過
小牧場,為另一個使命;
牛群在門外行動遲緩
它們半夜就在那里睡覺——然而我走來,
我走來就像我偶爾跨進教堂
又一次跪在神龕下。
人呵,那是神的屏障,神的思想并不寒冷!
我不敢說出是什么火在我的胸肋下燃燒
無論過去還是現在——但神與我一同
回到我的房間;讓這個瘋子填飽肚子,
分享我愚蠢的祈禱,攜帶我飛升,
如同母鷹用翅膀托起雛鷹。
(西川 譯)
【賞析】
巴克斯特的生平材料留存不多,我們僅知道他在晚年曾有一段時間和家人一起生活在新西蘭旺嘎努依河邊的土著毛利人中間,并且創建了名為“耶路撒冷”的宗教村,他稱這個地方是“和睦與愛的花園”。以耶路撒冷為背景的詩歌是其后期創作的主要成果。這在他的《秋之書》和《耶路撒冷十四行詩》中都可感知到,這些詩中運用了不少毛利人的詞匯和短語,這不僅加強了詩的“此時此地的氛圍”和即興效果。而且詩人也正是借助于這些詞匯和短語寫出了靈魂的新境界,使我們得以貼近一種古老的、原始的、本真的生活理想。
巴克斯特精通韻律并有驚人的想象力,他的十四行詩成功地擺脫了傳統的十四行詩體的束縛,自創一路。這些十四行詩均以兩行為一詩節,雖稱十四行詩,但韻、律、句子長度均不計較于格式,音步并不規整,均是他自出機杼,以輕重五音步對句為基礎。他成功地把握住了自己的語言速度,從而使詩歌的音樂性和形式美達到一種有機的結合,發展出一種讀起來朗朗上口、節奏感十分強烈的獨特的形式。這“靜水流深”的徐緩筆調正適合其智慧的展開,他把強烈的宗教意識引入詩歌領域,一方面使詩歌與現實脫節,另一方面又使詩歌具有思想深度,所以讓人覺得巴克斯特不僅僅是一位詩人,同時還是一位哲學家、一位先知。人們一般稱贊巴克斯特晚期成熟的詩歌語言“像流水一樣清澈”。在本詩中我們可以明顯感知到他的思想特性和語言特色。
“黑暗的夜空里只有星星,/人稱它們是‘天空的螢火’/——想一想上帝,我感到寒冷——我穿過/小牧場,為另一個使命。”不管是對日常瑣事的描述,還是對社會生活的剖析,他都傾向于將一切納入上帝的軌道,詩歌的宗教味很濃。在黑暗的夜空里,只有星星,看似是有悖于常識常理的。但正是夜空的黑暗才能顯現星星的光亮,惹人注目的只有“天空的螢火”,給人帶來一絲光明與企盼。寂寞空曠的天空,繁星點點,但依然有種驀然的孤獨感,讓人心生惆悵。正是因為有不如意,故有所求,有所求才需要上帝,于是上帝又跳入了詩人的寫作視野,或許膜拜上帝已經是他的一種不可拒絕的使命。接下來還是日常瑣事的描寫,看似平常和自然,似乎詩人進教堂跪拜上帝是“偶然”,其實著重要強調的是這已經是詩人的自覺和習慣,“又一次”見出這種行為的頻繁。“人呵,那是神的屏障,神的思想并不寒冷!/我不敢說出是什么火在我的胸肋下燃燒”回應了前面的黑暗給予的寒冷,指出神的思想不寒冷,他給予“我”以光明,為“我”生造希望之火、溫暖之火。詩人指出人不能沒有信仰,失去了神的屏障,人將空虛和孤獨、寒冷。詩人繼續寫道:“無論過去還是現在——但神與我一同/回到我的房間;讓這個瘋子填飽肚子,/分享我愚蠢的祈禱,攜帶我飛升,/如同母鷹用翅膀托起雛鷹。”神的力量無處不在,只有與神一道,“我”才不會空虛,神給了“我”思想,是“我”的精神食糧。它培育著“我”,帶“我”飛升,就像那母鷹用翅膀托起雛鷹一樣。他的宗教信仰是對社會現實的否定。既然社會生活背向圣明,那么擁抱上帝則是治邪之本。他的詩表達的是上帝與“無主的孤兒”之間的關系。
(喻 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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