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郭澄之
盧志于眾中問陸士衡:“陸抗是卿何物?”答曰:“如卿于盧毓。”士龍失色。既出戶,謂兄曰:“何至于此!彼或有不知。”士衡正色曰:“我祖、父名播海內,寧有不知?”識者疑兩陸優劣,謝安以此定之。
——《郭子》
〔注釋〕 二陸:陸機,字士衡;陸云,字士龍。兄弟二人均西晉文學家,且出身名門,德行高潔,故世人合稱“二陸”。 盧志:字道子,西晉人,善書法。 陸抗:字幼節,三國時吳國名將陸遜之子,“二陸”之父,也是吳國名將。 盧毓:字子家,三國時軍閥盧植之子,盧志的祖父,魏時官至吏部尚書。
魏晉尚清談,尤喜品評人物,往往于細事末節而定優劣,饒有趣味。本篇起筆入事,行文很簡潔。盧志問陸機:“陸抗是卿何物?”本是句很普通的問話,“何物”即何人,并無貶意;但“于眾中”在“二陸”面前而直呼“陸抗”之名,按當時的規矩是很不恭敬的。陸機很不客氣,“如卿于盧毓”,等于當面報復。弟弟陸云聽后“失色”,事后并批評哥哥:“何至于此!彼或有不知。”認為太過分了。陸機卻“正色”反駁,容不得別人的無知和輕慢。于是哥兒倆不同的性格特點躍然紙上。這種通過具體事件來刻畫人物的方法,對后世影響很大,形成我國小說的民族特色之一。至于謝安以此定“二陸”優劣,孰優孰劣卻沒有說,也給讀者留下了品味的余地。
上一篇:《二紅飯·〔北宋〕蘇軾》原文|譯文|注釋|賞析
下一篇:《京師樂籍說·〔清〕龔自珍》原文|譯文|注釋|賞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