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千蘊含著太多的繁華,貯藏了驚世的絢爛,我念念不忘你為我奏響的那首離歌,你又可否收到我帶來所謂必有的回響? --- 題記
初春的鄉村,雖說春雨已到,但依舊沒有褪去冬的嚴寒,傍晚,細絲在冷風中更添加了一分夜的刺骨。他和母親就坐在搖曳的燭光前望著家中頂梁柱的生命之光于寒風中飄渺著,苦苦掙扎著,卻又無能為力。
“吾鉆研醫術數十載,為何偏在最危急之時不能救這個家于水火之中呢?”他心想道。眼淚在他眼里團團打轉,越是醫者,在此情此景下就越是折磨。一旁的母親也在床前緊握雙手,身軀由于寒冷也是在劇烈的顫抖著,但就是如此嚴寒,竟還能攥出一手的汗!時間正分分秒秒的流逝著,歲月的摧殘,寒冷的拷打,疾病的折磨已使這個曾頂天立地的男人屈居于屋檐之下,被窩之中,等待命運的審判?;秀遍g,數月未曾睜開的雙眼竟像是睜開了,透過漏雨的屋頂,望著那一道閃電劃過,伴隨著天雷的轟鳴,那雙眼,閉上了,一閉之勢就知道要亙古萬年,那道光,也淡去了,生時就無燎原之勢,消逝也出奇的平靜,不平靜的只有那片原野,草屋之中,哭聲哽咽聲不絕于耳,貫徹于那片天地之間,他們的天,塌了。
自此開始,六歲學醫,年方二八卻鉆研醫術數十載的天才少年世界觀徹底崩塌,學醫難道只是為了此時的煎熬?數十載寒窗換來的卻只是醫術不精?這個十歲參賽,如今短短六年卻拿遍鄉中所有醫學榮譽的天之驕子的自信心完全泯滅,鄉中最好的醫生也就僅此而已?諸多獎項真的代表著能對世界貢獻出的價值?他不得而知。一日日一周周渾渾噩噩,不曾再見往日的氣勢如虹,能見的只有他內心深處希望之火的暗淡,無法照亮曾經豪氣在他心中撐起的宏大天空。
這幾日,響徹與他耳畔的只是一段段母親的歌聲,母親的歌聲中往往透露著陣陣寒意,但正在這種刺骨的嚴寒之中,刺中的往往卻是心靈深處那一泓泓溫泉的封印,使人聽起來就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慰藉,也正是這種神秘的力量支撐著他沒能倒下。
可面對如此困境,母親也意識到必須要多做些什么了,如果不,等待這個家的或許只有雷霆的再次侵襲,倚靠父親的擔當,母親的靈巧,孩子的未來曾幾度閃耀絢爛光芒照耀全鄉的希望之家,也將遭受滅頂之災,到了挽救孩子挽救這個家的時候了。她站在孩子的榮譽墻前,扭頭看看頹廢在床榻上的孩子,轉過身又望向他曾經的輝煌,擦拭掉眼角的淚珠,懷著毅然決然,走向了家中所剩唯一的男人,道:“孩子,聽到我這幾日的歌聲了么?它的確是在送別你父親的離歌不錯,但這何嘗不是希望你離別悲痛的歌曲啊!醒醒吧,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如今你這般模樣何談理想,何談對世界的價值?”他回答道:“你根本無法理解一位醫者看著病人消逝在眼前的絕望與自責,我的命數或許就是這樣,縱有萬丈之才,吾亦不愿奉獻?!薄懊\是弱者的借口,運氣是強者的謙辭!你若真有萬丈之才又何須在此怨天由人?又何苦遭受喪父折磨?難道你就不怨攻克此病?去吧孩子,只要你心中還回蕩著這曲離歌,我的心,你父親的心,即為永恒。無問西東,砥礪前行!”母親這句話直入心坎,宛如一絲火光進入了他死草遍布的荒原激發起了燎原的火勢!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憑什么如此頹廢?要問這個屋里究竟誰最應難受,誰承受的痛苦最多,那必是母親無疑了,一個柔弱的女子承受著喪夫之痛,見證著孩子墮落之苦,同時又要擔當起家的守護者,母親承受了如此之多自己卻需要她在此激勵自己,這就是自己的萬丈之才?此時此刻,他心中的那盞希望之燈已然被點亮,而他,也決定心懷離歌闖天下。
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在外行走一年,終于拿到了許多獎項并在一次選拔中脫穎而出,可不知為何,在巨大的成就之下,冥冥之中于心中時常回想的歌聲漸漸淡了。
一位名牌大學的教授告訴他說:“我很欣賞你,不論是你敢于只身傲游的膽識還是寒窗苦讀的毅力以及所成就的學術水平,希望此次回去以后更加加強自己的努力程度,再次相見時,若能通過測試,我會親自邀請你到我的實驗室里來,對了請帶上你的母親,她很特別,你能到這個程度以及你今后所獲的成就她可付出了不少?!?/p>
懷著疑惑的心情,他回到了家中,告訴了母親他所取得的成就,當然也表明了自己的疑慮“我承認沒有你我可能還在頹廢之中,也不可能出去闖蕩,沒有你就沒有我今日的成就,可是以后我所達到的成就跟你有什么關系?你不過是為我指明了道路罷了,而且這條路只夠引領我到如今了,并且你有什么特別的?天下母親都有這份心并且每一位也都能做到你所做到的一切!”他滿懷憤怒的說道。語罷,他便離開了此處,空余母親呆呆地坐在床榻上,眼中依稀還帶著男孩剛剛進門的笑意,只是口中不由響起多年前的那曲離歌,眼眶也不由濕潤了。而男孩滿懷自信,踏上了所謂通往功名之路。
再一次見到那位教授,男孩不再像上次一樣滿懷謙遜,教授也對他少了一分贊賞。“為何才時隔幾天你就又回來了,沒想到你竟如此自信能通過我的測試?還有,你的母親呢?”教授問道?!芭?,吾此舉實屬易被誤認為急功近利,可實則不然,吾寒窗苦讀數十載,不說大有成就,也算登堂入室相信可以勝任次此工作,至于家母我認為把她帶過來容易分散我工作的注意力不利于工作,她的生活也是能夠輕松自己解決的?!彼鸬?。但面對這樣似乎滿分的回答,教授的臉陰沉了下來,“那既然這樣,你也就不用在這里工作了,回去陪你的母親吧,前幾日我讓你回去準備準備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意圖么?你還真以為你的程度達到標準了?若不是你的母親舍棄面子,拋棄所有過來求我組建這一所謂’選拔’,花掉家中所有錢供你得一些所謂的獎項,你認為你有可能成功么?離開這!”說著便揮袖走人了。
男孩呆滯的在那里站了一會,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頓時飛奔到車站趕往家鄉,但一切都遲了,母親這些年來承受了太多的壓力,經歷了太多的困苦,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念想就是孩子的成功了,而孩子臨走時的話語讓她欣慰,欣慰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孩子可能真的要實現自己的夢想了,但那番話語同樣也傷透了她的心。饑餓,寒冷,悲痛交迫的她終于無法忍受于是乎奔向了解脫,而那傷人的話語,成了男孩對母親說的最后一句話,那泛黃的臉上洋溢出不知是高興還是嘲諷的笑成了男孩對母親最后的記憶,可是母親總還是愛著自己的孩子的啊!但此時,上一秒還頂天立地的男人卻也被自己造孽而來的悲痛之陰霾蒙蔽內心,悲愴從中而來,六感盡失。
寂靜的夜空下,草屋外響徹著離歌,這一望無際的草地上閃著螢火蟲散發出的點點幽光,如夢似幻,藍黃色的光襯映著綠草,裝點出仙境一樣的美好,踏草而過聲摻雜著哭聲愈發猛烈,然而跌倒了再爬起來,睜開雙眼總有熒光照亮著不是么?旋轉著環顧著,漫天的星空以及如此幻夢的草原還不足以抑制一絲絲的悲痛么?可再次想起離人往事,內心的幽暗便更劇一分,而淚水也不由奪眶而出,它們是晶瑩的,炫光竟在其中升華著,升華著!那揮灑而下的一抹絢爛,如神明在人間勾畫出燦麗銀河,似神鯨拍打巨浪激起的萬丈極光!此情此景,相信縱若悲苦謫仙,也會為此所慰藉,從而不由嘆淚兩行。孩子,母親為你留下的何止慰藉心靈于你心中散去陰霾的離歌啊,她為你唱響的,是大千世界的絢爛!可她已無法再次做到唱響你的心,莫要被思念后悔的黑暗所蒙蔽而失去一切啊!也正是在極度思念之時,他的心中漸漸升起了一絲微光,原野上離歌愈演愈烈,是啊,滿念母親,豈會因他物之困擾而斷滅這遍野離歌?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念及于此,突然,他的眼前出現了第一抹亮光,耳畔也躍動著美妙的旋律,緊接著整個世界便是添上了色彩!小草被濺起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是的,他看到了也聽到了,他的眼神漸漸呆滯,曾經幾度以為母愛的偉大不過扶平前路,而現在看來其又何止與偉大?。∮谑撬鴾I光,背倚無盡絢爛,對著面前深淵之后的黑暗放聲吶喊:今母離去為吾唱響大千之希望,吾愿其于心中經久不息明志篤行傾此一生以償還!母親留給他最后的離歌指引著男孩的未來,見證著此夜孩子的覺悟,這又何嘗不是母親窮盡此生念念不忘之事??!終得回響,在孩子心中點綴了這經久不息的離歌!
“或許真的每到離別之時,我心中的火焰才會被點燃?我總是固執己見以為自己能將萬千生靈帶出死亡,殊不知是你奏響那曲離歌伴我踏九霄之祥云,覽絢爛如大千,你的偉大,不言而喻。”
上一篇:吳昊卓《醒著做夢》敘事高中作文
下一篇:孫慧敏《離歌》原創高中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