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努力,你只是假裝在生活
除了好好生活,我別無所求。
說這句話的時候,那位姑娘微微揚起頭,眼睛看向很遠很遠的地方。夕陽照在她姣好的側顏上,微風吹起幾縷毛茸茸的發絲,給深邃的輪廓平添幾分溫柔。
很多年已過去,這一幕依然讓我印象深刻。
那時候我們都很年輕,個個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姑娘的家境普通,除了父母給她自由讓她飛得任性,除了年輕,在這座兩千多萬人口的城市,她沒有其他優勢。所以年少的我除了欣賞,還有一些失望,因為我以為她這么說,是對人生妥協的表現。
如今的她,毫無疑問是我們當中出類拔萃的一個。隨著歲月的痕跡爬上臉龐,同學之間的巨大差異已成既定事實,大家開始按照自己的階層和生活水準選擇來往對象。而那些污言穢語,終于再也聽不到了。
那還是在大家的差距初露端倪時,總有一些人當面說著言不由衷的贊美,背后散播無中生有的詆毀,有意無意地暗示大家,她一個年輕女孩子得到某些東西總是要容易一些。她從不辯解,我也不,因為沒必要,盡管我知道她是多么拼命才得以出眾。
因為,我恰好見識過她狼狽無助的模樣。
其實接到她求助的電話時,我有些詫異。雖然我們關系不錯,但她公私分明,以獨立堅強著稱,極少就工作上的事找人幫忙。畢竟我們是同行,多多少少也算是競爭對手。
她約我見面的地點在咖啡館,我趕到時她已經在了,滿臉通紅,我剛想開玩笑說你這腮紅不要錢啊,才發現好像不大對,她眼淚汪汪整個人無精打采,顯然發著高燒。我心說你生病了不去醫院找我干嘛,嘴上問的是:“我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有什么事。”
聞聽此言她也沒廢話,從包里掏出電腦打開給我看,說有一個方案,牽扯的各方糾葛太復雜,自己病得頭昏腦漲,實在理不清頭緒,請我幫忙看看。我有些生氣,不是為工作,而是為她如此不愛惜自己:“你都病成這樣了?怎么還不好好休息?你們老板也太欺負人了吧?”
“不怪別人,是我自己堅持。這個方案對我很重要,如果我請假,就要交給別人,我不想失去這個機會。”她虛弱地沖我搖搖頭,言辭沒有懇求,但眼神在說話。
無奈,我只好接了她的工作,承諾這個周末交給她,讓她放心大膽回去休息。
就在這時候,她接到一個電話,一聽就是老板打來。虛弱得話都快要說不出來的她,一接電話,馬上精神抖擻變了個人,聲音輕快沉穩,仿佛生病的是另一個人。電話一掛,卸下偽裝的她立刻又委頓下來。
這件事過后,我問過她一個問題:“這就是你所說的好好生活嗎?”
她講了自己和室友的故事。
有一天晚上,室友下班后眼睛紅紅地說,早上擠地鐵的時候鞋子被踩壞了。她沒有問對方這一天是怎么過的,因為自己也經歷過。每天早晨她們要花將近一個小時化妝,卻在擠地鐵時擠得面目猙獰,臉上的口紅、眉粉可能被人蹭掉,高跟鞋可能被人踩壞,蕾絲真絲衣服可能被鉤破。更要命的是,要雙手環胸保護好自己。每天丟在地鐵上的,不僅是大把的時間,還有尊嚴。那種擠到氣急敗壞的感覺,毫無尊嚴可言。
這本是她們生活的常態,但那天室友顯然心情低落,大哭一場,問了她同樣的問題:“你說我們這是在干嘛,是在好好生活嗎?這樣的生活?”
她也哭了,哭完說道:“很久以前,聽到‘生活的壓力與生命的尊嚴,哪一個更重要’時,我就在想答案。最后的結論是,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唯有努力可破。努力擔起壓力,努力化解壓力,努力爭得尊嚴,就這么簡單。我們努力拼搏,就是在好好生活。”
最后,她淡淡地說:“一個人要活得有尊嚴,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今她早已搬出合租房,有了自己的小窩和座駕,至少再也不用擠地鐵公交上下班。然而她的室友,那位和她同一起點的姑娘,還住在原來的地方,拿著不變的收入。
她說,現在她能從朋友圈里看到姑娘依然和以前一樣,經常曬自己今天吃了什么輕奢餐點,去了哪家氛圍超好的咖啡館,看了什么文藝小清新電影,假日去了哪個景點旅行。活得溫馨愜意,儼然一副人生贏家的模樣。
可她很清楚姑娘對現實有多么失望多么不滿,更忘不了她失聲痛哭的那個晚上。只是姑娘現在已經不再拿她當朋友,只因她過上了另一種生活而自己留在原地。怨恨上天不公的那位姑娘,故意忽略了自己的不努力。
我們每個人的人生目標各異,但歸根結底,都是好好生活吧。
可是“好好”二字,從來不易。它跟你是否在北上廣深有五套房,沒有必然的因果。然而,它跟經濟基礎、精神狀態和努力程度,一定有關系。
有時候,你錦衣玉食自由自在,可是覺得精神很空虛,靈魂在掙扎,只因你并沒有找到自己生命的意義。而這種意義,原本就需要在努力中追尋。
有時候,你自認為是努力生活的樣子,也許只是你未曾足夠努力因此只好委曲求全的不得已。因為你從來不懂真正的努力是什么狀態。
還有些時候,你努力了,非常努力,從網上公開課、大V們的演講到知識付費、創業咨詢你全都學習,可就是連成功的影子都看不到。那可能是因為,你不懂該怎樣努力。
努力的那個過程,可能不輕松愉悅美好,但那才是真實可感的生活,那才是不負此生的好好生活。否則,就只是在假裝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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