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這是我初中畢業的時候,在校園里說的最后一句話。
那一天我們學校舉行了畢業典禮,從夕陽西下的時間到月亮把黑色的紗幕拉起,我的初中生活圓滿地畫上了最后的句點。伴隨著活動的結束,大家要回到教室進行獨屬于我們的告別,現場的人便少了起來,我找到了校長,想與她合影留念。
“你變瘦了。”她順著我的肩膀摸了摸,和藹地說。
我無言以對。
我比一般學生晚入校一點,因此見過校長一面;三年來她經常站在學校門口看著朝氣蓬勃的我們,因此才和校長打上招呼。我的成績不算好,還沒有與校長見面的資格;我的禮儀行為曾受班主任的指摘,也不是足以引起人們注意的品行端正的優秀學生。我還曾在她的公開課上偷偷和同學說話,被她善意地隱晦地提醒……我們的相遇不過如此,但她卻注意到了我從自卑的胖小子長成了體格輕健的少年;只是看到了我的成長,不多言我年少輕狂行事的不尊。
慚愧,實在是慚愧。
合影時她抱起的巨大的花束也無法越過我的頭頂,后來我看到那張照片,看著那個抬頭挺胸比她高那么多的自己,莫名的有股厭惡之情。
結束了合影,匆匆回到班里參加了最后的活動,和班主任擁抱、再見。處理完一切的我跟著母親的腳步,一點點向大門前行。路過聚光燈下的簽名墻時,看著那馬克筆寫下的一個個名字,心緒牽動著,還是難以置信——這三年一晃而過,自己,這個還沒有察覺一切的自己,就這么畢業了。
母親疑惑的聲音傳來,我準備扭頭繼續前行,視野里突然出現了熟識的同學,我輕輕地張口:“我走了。”
是向學校再見嗎?是向正好走來的同學再見嗎?是向這段歲月再見嗎?是向于我有恩的校長再見嗎?
都是,也都不是。
順便說一句,那真的是我最后一次見到我可敬的校長,以后永遠也沒有機會了,永遠。
“我走了”這也是我踏出家門迎接高三時,對父母說的一句話。
盡管笑著說讓我路上小心點,但那笑里有多少含義呢?尚且年輕的我還不明白。我只知道:我一周回一次家,不到24小時便又要趕去學校;每次回家他們會做好平常自己都不吃的佳肴,來回應我匆匆的一句“我回來了。”。回家、吃飯、睡覺、吃飯、上學,我一周周過著這樣的生活,似乎與他們變得逐漸冷漠,越來越遠。
這場長征不結束,這曲漸遠的離歌便會一直演奏下去。但是,博學的,你告訴我,高中生活結束后,這曲離歌真的會停止嗎?
我不知道,因為“我走了。”是我一個人獨立成家,和父母告別、和不成熟的自己告別的一句話,我很可能會在物理上和心靈上離他們越來越遠。
有相遇就有離別,這句話不知是誰說的,簡直成了諺語一般的存在。話說回來,人生是一個不斷相遇的過程,所以就有數不清的離別。或許直到死去,離歌的演奏者才會依依不舍地離開:因為他們已經奏完了最絕望的一章,也不會有遺憾了。
但是我們的生活就因為這樣的離歌一直悲傷著么?怎么可能。
如果說了一句“我走了。”哪怕歷經千山萬水,也要試著大聲對所有人喊“我回來了。”我們是喜歡一輩子和逗號分號打招呼的生物,在可恨的老時光終結我們之前,一切都不會被畫上句號。如果這樣的話,轉寰的機會就一直存在,如果我們能扼住命運的咽喉,那就不要把拳頭放在他的小腹。既然離歌是在我們的心中奏響的,那我們也理所當然的擁有終止演奏的能力,或者,讓他們奏起歡快贊歌的權力。
“我回來了。”就這樣,我同離歌的演奏者們正式開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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